乐肴回忆说:“最早搬进这深山野林时,我觉得日子太无聊了,就用蓝花楹的枝条做了几只傀儡精灵来玩。精灵虽小,力气却很大,会耕地,会牧野,也省了我很多功夫。后来有一天,一只闯北的商队经过清濛台,被精灵碰到了,它们以为是外侵者,和商队打了一架。商队的老板见这些精灵反应敏捷,武力也高,便向我讨了几只回去,说是养来当守卫用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乐肴没想到的是,商队回到□□后竟把傀儡精灵宣传开了。许多商户得知都想买几只养来玩,于是,隔三差五便有人上山来拜访乐肴。刚开始时乐肴也拒绝了好几次,但后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他便不好意思了再拒绝了。
由于傀儡精灵是用蓝花楹做的,也被大家称作为蓝楹精灵。
“不过小虎不用怕,蓝楹精灵生性温驯,只攻击入侵者,不会伤害自己人。”乐肴抬手招了招,从屋顶招来一只蓝楹精灵。
那小东西飞到乐肴背上,伸出脑袋,裂开嘴,用水淋淋的大眼睛看向了关东炊。
不知是嘴太大了,还是眼睛太大了,导致关东炊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青翎身后。
乐肴看看肩膀上的小东西,原本还觉得挺可爱的,被关东炊这个动作影响后,心里产生了极大的矛盾。
确实不太好看,得改良一下了。
清濛台上也有一架木鸢,据乐肴说那是残次品,多了一个观赏窗,买家退回来的,但他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留着用了。
关东炊和青翎离开的时候,乐肴用这架木鸢将他们送回蓬夕楼,关东炊终于如愿以偿上了一次天。
他站在木鸢上跟乐肴挥手道别,五分钟后......木鸢里传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青翎被关东炊勒住脖子,一副风雨飘摇不定的模样,关东炊哭丧着脸喊道:“呜哇,青翎,我畏高,我畏高......”
他终于清楚这架木鸢残次在什么地方了,飞到一定高度后,因为承受不住气压,船肚居然翻开了,跟穿了开裆裤一样,往下看就是山河万里。
这叫多了个观赏窗?谁见过窗户开在脚下的!
被关东炊勒得快断气的青翎,耳蜗里全是哭丧的旋律。他黑着脸想:关东炊,畏不畏高你自己心里就不能有点逼数吗?刚才死赖着要坐木鸢的不是你?
为了避免打击关东炊的自信心,也为了图个清静,青翎没有说出心里话,而是---用幻术封了关东炊的嘴。
关东炊:“唔......唔?唔!!!”
可能是想让亲爱的弟弟多看点山河景色,乐肴特地让操作木鸢的傀儡精灵绕了路,围着□□城转一圈才朝蓬夕楼的方向飞去。
木鸢经过的地方,有一片白茫茫的冰原,风雪百里覆盖在冰原上,宛如累计多年的一层灰尘,被人用力一拍,弹起数丈之高。上面的人看不清下面状况,下面的人也揣测不到上面的天气。
凌少群在雪地里行走了数日,干粮已尽,只能捧饮雪水充饥。
维持他生命的信念只有一个,就是走到最后,把所有真相连根盘出。或许是这个信念太过坚定,又或许是对某些人的不舍,他就这么活了下来。
但是这片雪域似乎是没有尽头的,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虚弥似幻,就像走在一副受诅咒的画卷当中。
实在走不动了,凌少群这么想着,蜷缩起身体倒在了山林小径上。
用两只肿成猪蹄子的手掌缓缓磨蹭着脸,把将眉毛染白的冰霜擦掉。再看看脚上穿着的提速鞋,因长途跋涉已经磨出两个大口,冰凉的地面紧贴脚底,当然,他已失去了知觉,所以也感受不到那种蚀骨的冷。
所有可以提升能量和血气的灵药都服用完了,手心上几道血疤子也已冻结成块状。凌少群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无奈,幻术能帮他暖和身体,但使用幻术也消耗体力,再用恐怕今晚都熬不过去了。
夜,渐渐来临,伴着狂风怒吼。
悠长的风肆意打在身上,侵蚀每一寸皮肤,意识被一层层剥掠,眼睛一闭一开,一开一闭,凌少群迎来了长眠。
浑浑噩噩,他依稀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额头被温暖覆盖,然后又是骇人的冷......
“小群,小群......”
“嗯......”
“小群,快起来。”
“嗯......起不来了,我好累。”
“你的疑问解开了吗?”
“......什么?”
“你是谁?”
“我是谁?”
“相吗?”
“想,.....”
“起来吧,你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那......你又是谁?
头痛剧烈,不由自主地,凌少群皱起了眉头。
眼皮微微睁开,一线光,强占眼球。和光一同到来的,还有清水的甜和阳光的暖。
当这一夜到了尽头,久违的太阳攀上云际,旭日将严寒散开,和风吹送,那让人畏惧的寒意已然不复存在。
清脆的笛声附送耳边,凌少群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几分。他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席红衣,和零洒风中的缕缕黑丝。
凌少群发现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而那身沾满了雪水和血迹的战士服已经被脱去,剩下一层白色里衣。
他醒来,婉转的笛声也停止了吹奏。嘴边送来一蒲叶清泉,凌少群咕噜喝下,这是他这些天来喝的第一口温水。
近处的地面燃着一堆篝火,那件脏兮兮的战士服此刻正悠闲地挂在竹竿子上,让火熏慢慢着。
“小师傅你是来救我的吗?”干哑的鸭公嗓伴随两声剧烈咳嗽。
琉璃月把手捂在他额上,感觉没那么烫了才移开。“我在雪幽山附近采石,见到地上一团白色,还以为是只小白熊,打算杀了做一件皮袄,走进才发现原来是个人。”
凌少群嘴一咧,万幸琉璃月视力还是不错的。他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叱的手中逃脱,要是一觉睡醒被人当白熊给宰了,可不亏大了。
“你身上的伤很多,我帮不了你,等休息好了我们就上路,回镇里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说完她满是质疑地看向凌少群:“你还走得动吧?”
凌少群含糊地“嗯”了一声。
视线往远处移走,青松依山,梯田连绵,崎岖的山路长满野花,阳光沐浴下仿佛一切都是绿色的,充满生机。凌少群合上眼,鼻子用力一吸,是净土的味道,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