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着四条鱼回到小木屋。
老大爷指挥他俩把鱼倒进篓里, 扔到门口的老式计重秤上一称,刚好十五斤,超额完成任务。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 就算通关可以领取钥匙了。
老大爷又开始背诵台词:“你们是外地来的游客吧,想好今晚住哪儿了吗?”
“还没, 您有推荐的地方吗?”秦恪问。
老大爷从抽屉里摸出三把钥匙, 见宋昀然离他更近,就直接把钥匙递过去:“我家在村里房子多, 这三套都是空房, 钥匙上贴了门牌号, 你们拿去随便选。”
既然能给三把钥匙, 就代表他们是最早完成任务的一组。
宋昀然心中一喜,接过钥匙后却没急着走,因为他还有大事要做。
他偷偷看了眼秦恪,对方似乎并未留意钥匙, 正在把他们用过的鱼竿往墙上挂,好像完全忘记了两人之间还有一场比赛未分胜负。
宋昀然靠近老大爷:“您能帮我看看最大的那条鱼有多重吗?这对我很重要。”
老大爷递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他见过太多钓鱼的客人, 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必须搞清这鱼究竟几斤几两,以便将来作为战绩吹嘘。
“过来吧。”
老大爷把宋昀然带到门外,将那条乌青色的鱼捞出鱼篓扔到秤上,拨了拨砝码, 眯起眼辨认,“哟呵,七斤二两,是个大家伙!”
宋昀然心里却是一凉。
完蛋,秦恪那三条鱼加起比他的重!
这场比赛, 他到底还是输了!
“知道了,谢谢,您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宋昀然连忙示意老大爷不要声张,谁知一回头,就看见秦恪靠在门边,英俊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与调侃,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向他。
“……”
大型翻车现场。
宋昀然心如死灰,做好迎接嘲笑的准备。
不料秦恪仿佛并不在意输赢,而是走过来看了眼他手里的钥匙:“去选房子?”
宋昀然一怔,刚才老大爷嗓门那么大,秦恪难道没听见?
不应当啊,两辈子都没听说过秦恪有什么耳疾。
他懵懵地往前走出一段,终于在摄影师都快按捺不住的时候,反应过来了。
这可是档综艺节目,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有摄像头诚实地记录下来。
倘若他想蒙混过关,那么到时网友们会如何看待他?
一定会觉得他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这么一想,秦恪避开这个话题的原因,也可以理解了。
毕竟是员工当场抓到老板企图赖账,要是由他来揭穿,难免会有损爸爸的光辉形象。
好一个考虑周全的乖儿子。
宋昀然被这份孝心打动,主动坦白:“钓鱼比赛是我输了。接下来如果节目组为难我们,你就乖乖在旁边坐着,让我上。”
秦恪说:“没关系,到时候看具体情况吧。”
这倒是个很理智的结论,因为他肩膀上的固定带虽然早就拆了,但根据医嘱近期还是要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和过度用力。
万一节目组异想天开,要求嘉宾扛起村口的石狮子绕场一周,那确实只能让宋昀然上场。
“哎呀,愿赌服输。”
宋昀然觉得马上就是一家人,秦恪完全没必要跟他客气,“况且我们可是档旅游休闲综艺,应该也不会有多棘手的环节,是吧。”
最后两个字,他是冲着跟拍摄影师说的。
带了点寻求剧透的意思在里面。
摄影师没说话,只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他自行体会。
宋昀然:“……”
他开始不安了。
·
怀抱忐忑的心情,宋昀然按照钥匙上贴的门牌号,顺利找到了第一套房。
一号房在一条小巷的最深处。
灰色的砖墙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几丛青苔沿着墙边拐去,指引他们推开了一扇朱漆木门。
小院里种了几棵大树,郁郁葱葱的树冠盖下来,遮住了大半的光线。
受面积所限,里面的平房也不大,很普通的一室一厅配置。
客厅连张沙发都没有,只摆放了两三把木椅,卧室倒是有一张双人床,可紧邻的窗户坏了一
扇,正呼呼地往里漏风。
至于平房旁边那个单独的杂物间,算了,不提也罢。
“去看下一家吧。”宋昀然扬扬另外两把钥匙,“反正时间来得及,我们慢慢选。”
秦恪点头:“好。”
两人走出小巷,还没来得及分辨下一套房的方向,宋昀然就突然愣住。
不远处一片空地上,邵谦和万雨哲正万念俱灰地拿着扇子,像两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一样,被十几个同样手拿扇子的阿姨团团围住。
看来那把扇子还真是对应广场舞。
宋昀然目瞪口呆,愈发觉得沈依依很有经商天赋。
顶流爱豆学跳广场舞,千载难逢的画面,简直就是热搜预定。
但比起热搜,他还是更关心这对父子的相处之道。
一瞬间,剩下两套房子在他脑海中灰飞烟灭。
宋昀然停下脚步:“其实刚才那套房子也挺好的。”
秦恪:“?”
宋昀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没看见吗,院子里绿化多好啊。我们平时住在城市里,很难有机会亲近大自然。”
秦恪挑眉:“所以?”
“所以就选它吧,别再折腾了。”
宋昀然看向即将开始教学的广场舞课堂,郑重宣布总裁的决定。
秦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依稀猜到他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便笑了笑说:“行,那就选它。”
宋昀然对他的配合感到十分满意,愉快地跟旁边的村民借了两把板凳,准备让秦恪现场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孝顺爸爸的。
跟拍摄影师无语至极。
他知道三套房的好坏排序,也知道每套房对应的任务会是什么。
眼看这俩人拿了一手好牌却中途放弃,他真的好想违反规定上前提醒,不是都暗示过你们了吗,还不赶紧起来去找最好的那套房?
可怜摄影师的心理活动无人在意。
倒是邵谦一抬头,看见在车上瞪过他的宋昀然携旗下艺人,端坐在几米开外的板凳上,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在干什么?
他堂堂大舞担沦
落到跳广场舞也就罢了,怎么其他组的嘉宾还要前排强势围观?
邵谦强行稳住心态,招手寒暄:“秦恪,宋总。”
秦恪淡淡地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宋昀然则笑眯眯地招手回应:“别叫我宋总,以后喊我名字就好。”
邵谦哪敢,他机智地去掉称呼,直接问:“你们拿到钥匙了吗?”
“三把都拿到了。”宋昀然说,“随便选了一套,也没看其他两套。”
邵谦麻木了,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宁愿放弃剩下的选择机会,也要来看我们笑话吗?
他深吸一口气,绕到万雨哲身后:“不好,我现在一看到宋昀然就紧张。”
万雨哲也朝围观二人打完招呼,扭过头说:“别看他们,专注自家。”
“……”
邵谦又叹了口气,十分头痛。
他们发现了道具对应的地点,但是却疏漏了包装纸背面对应的时间,以至于作为第二组出发的选手,只能原地等待姗姗来迟的阿姨们。
邵谦平时就擅长扒舞,刚学没几分钟,就差不多领悟了这支广场舞的精髓。
可万雨哲是个非常偏科的vocal,人生最大黑点就是四肢僵硬,到了铜鼓村更是完全跟不上阿姨们的教学进度。
这一来二去,怕是要被戴绕她们反超进度。
邵谦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以卖腐为重。
他尽量忽略宋昀然炯炯有神的目光,挤出笑容安慰道:“没关系,再来一遍,我相信你可以的。”
万雨哲心中一片了然:“那我再跟着阿姨们一起跳,你帮我看看。”
很快,极其洗脑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宋昀然皱了下眉,顶着精神污染睁大眼睛,不想放过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看着看着,他便隐约明白了什么。
每当万雨哲忘记动作的时候,邵谦就会亲自示范。
每当万雨哲因为阿姨们的笑声而面露窘迫的时候,邵谦就会温柔地表示你很棒。
每当万雨哲不小心绊到自己的时候,邵谦就会紧张地伸手扶稳。
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
谁看了不说一声父爱如山。
宋昀然学到了,并且决定现学现用。
他调动全身的演技,装出刚刚想到的模样,慢条斯理地侧过脸,结果视线就迎上了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眸。
秦恪不知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他多久。
宋昀然大惊,脑子一抽,怒道:“你看我干嘛?”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紧急调整出温柔的语气,“怎么啦,是不是饿了想吃饭?”
很好,就是这样,他在心里鼓励道。
从最日常的衣食住行入手,做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好爸爸吧,我自己。
秦恪被他突然转调的语气害得愣怔几秒,静了静才反问道:“还好,你饿了么?”
“?”
宋昀然被他一问,不禁摸了摸肚子。
他们所处的这片空地,旁边就有一家村里的小卖部。
如今正是小朋友放学的时候,大家背着书包在小卖部买零食,空气中飘来烤肠、炸土豆、葱油饼的香气,让忙碌大半天的宋昀然,莫名有些羡慕。
“饿倒是不饿,”
他抿紧唇角,小声说,“就是有点馋。”
秦恪“嗯”了一声,径直起身往小卖部走去。
宋昀然愣愣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过了会儿又愣愣地看着秦恪端了一碗炸土豆走回来。
秦恪把塑料碗递过来:“吃吧。”
宋昀然:“???”
不对啊,节目组不是禁止嘉宾在录制期间花钱吗?
秦恪看他一眼,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解释说:“没花钱,刷脸了。等录完拿到手机再去付帐就行。”
倒也不违反节目组规定。
宋昀然放下心来,用牙签挑起土豆尝了一口。
土豆炸得焦脆,外面裹了层辣椒与芝麻,微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后,紧随其后就是芝麻醇厚的香味,引得人胃口大开。
一不留神,宋昀然就吃掉了小半碗。
幸好他及时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学到的知识点,便选了看上去炸得最好的一片土豆,转身递过去:“你也吃点吧,晚饭还要等很久呢。”
秦恪刚要伸手去接牙签,宋
昀然就阻止道:“你别用手拿,小心掉了。”
秦恪垂下眼睫,看了眼牙签上摇摇欲坠的土豆片,想了想还是握住宋昀然的手腕帮忙稳住,然后稍低下头,张开嘴唇就这么咬了下去。
旁边的摄影师手一抖,镜头突然虚焦。
而光跳过一遍广场舞的万雨哲,则是脚下一个踉跄。
他按住邵谦的肩膀,如临大敌般低声提醒:“不行,我们得加把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豆组:内卷,是内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