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进行完了这一系列的操作是需要至少阴干一天一夜的,但肖斌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他用几块烧红的煤炭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时间还是已经来到了下午。
手捧着修好的瓷碗,肖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现在的矾红彩五鱼纹盏已经修成了原本的模样,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裂痕内行人仍能隐约看出来。
如果能给自己更好的修复材料的话,自己能把它修的用放大镜都看不出来!
又找来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把碗放了进去,推门就往外走。
“妈,我今天可能回来的晚一点,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还没等冯秀清回话呢,只听见屋子里的一阵子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赶过去看的时候,只见肖斌从衣服架子里掏出了一身他父亲的衬衣和多少年舍不得穿的毛呢子大衣,又蹬上了父亲结婚时候留着的皮鞋,之后一溜烟就跑了。
“这孩子,这是干啥?”
看着肖斌已经跑远了,冯秀清只能叹息一声,摇摇头回屋去了。
一个高三的孩子,家庭遭遇了变故想到的却是把自己上学的机会让给初中还没毕业的妹妹,他心里忍受的东西又该有多少?
出门之后的肖斌坐上了通往金陵市中心的公共汽车。
这回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市中心的典当行。
典当行作为华夏最古老的职业存在之一,时至今日都绝对是有着非凡的影响力。
其实在确定了民窑瓷器的身份之后,肖斌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典当行交易。
古玩城所在的地方是市中心区的商业街,在肖斌的印象里这一条街里就有好几家牌匾比较大的典当行。
到了街当中,肖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前前后后的走了几圈,终于停在了一个街角,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向前几步,走进了一家原木色牌匾,名叫‘孙氏典当’的典当行。
这家典当行的门面虽说不算相当气派,但却古朴十足,一进屋,就有了一种穿越到百八十年前的感觉,肖斌心里暗自点头,他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是来对了。
一边想着,肖斌一边走了进去。
屋子里满是各式红木做的置物架和柜台,跟其他典当行钢化玻璃铁柜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九十年代里,能有这种偏古代风格的地方不多见。
由此可见,这家典当行的经济实力如何。
“小兄弟,看看这架子上的东西?都是好玩意,随便拿一件,你身边的姑娘小伙都得羡慕你!”
典当行大厅里招呼着的小伙计倒是个口才不错的小伙,在肖斌一进门的时候就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待着。
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典当行里摆放在面上的物件,让肖斌有点失望,除了几件撑门面的金银器和古董怀表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些近代工艺品,纯纯的忽悠小年轻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是来当东西的。”肖斌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好的,您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
伙计一听这话,眉头一皱,连忙朝着后面快步走去。
趁着自己一个人的空档,肖斌打量了一番典当行里间绝当区的东西。
这一看,肖斌的脚步可就挪不开了,因为这里面东西不多,上上下下也就是十来件,有青铜器,瓷器,铜器,佛像,香炉和几幅字画,看起来并不打眼。
不过真正的行家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东西且不说价值,每一件都有着相当的历史底蕴,通俗点说起来,都是有名有姓有出处的物件。
“大唐海兽葡萄纹铜镜,品相完整,这要是放个二十年,价值连城!宣德炉……不错,不错!”肖斌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
可惜,自己只有看的命,没有花钱收藏的命。
“小兄弟是看中铜镜了,还是相中炉子了?”
这个时候,一个花白胡子,带着一副圆框眼睛,一身藏青色夹棉唐装,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爷子慢慢的从柜台后的帘子里走了出来。
肖斌略一打量,就看出来这老爷子应该就是这典当的老板了。
“先生说笑了,我就是过一过眼瘾,哪买得起啊。”
在有些人面前,的确是得包装一下,不能在形象上漏了怯,但在明白人面前,这些东西就没用了,所以肖斌没有隐瞒,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就离开了柜台。
“能走到我这铺子里,就是缘分,能说出我绝当区里面的东西,更是缘分,我姓孙,小兄弟坐下谈。”
说着拉过一把黄花梨木的太师椅,让肖斌隔着桌子坐在了他的面前。
“不瞒先生,我今天来,是手里有个物件想当了,找先生这样的明白人掌掌眼。”
见肖斌年纪不大,但谈吐得体,孙掌柜丝毫没有轻视,伸出一只手,示意肖斌把要当的东西拿出来。
肖斌也没多说一句话,直接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包好的瓷盏,轻轻端起来放在了孙掌柜的面前,之后一言不发的候着。
孙掌柜也不答话,戴上手套,一手捏着瓷盏,细细的端详起来。
放大镜在孙掌柜手里几乎看遍了这小小瓷盏的每一个角落,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肖斌的心里并不急,而是淡淡的品着伙计端来的茶水。
孙掌柜在观摩瓷碗的间隙,也是透过眼镜默默的观察着肖斌,看了几次,见肖斌都是好像沉浸在了茶水的味道里,索性也就不再看他了,专心的研究起了手里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