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悦来酒楼的三楼,凤惜霜倚靠在床榻的边缘,如星光般的眸色里闪烁着暗光。
雀儿正替着她准备明日出发要穿着的正装,并且将着那胭脂盒子摆放整齐。
侧目间瞧见凤惜霜满目忧愁的模样,只心尖上咯噔了一下。
大小姐还真是好看,赏心悦目。
有些人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到骨子里的,雀儿自幼便听过这样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
大小姐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坯子,出水芙蓉般的清雅脱俗,这世间少有的美。
那慕容家的小姐却不一样了,纵然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只一颦一笑像是带着风一般儿,牵引着人的心弦。
但偏偏那颗心是黑的,令人厌恶的。
她三番五次想着九王爷示爱的模样,太过于廉价,对方虽然有所收敛,但在雀儿看来,九王爷已经是名花有主之人。
慕容雪出生高贵,怎会愿意居于侧妃的位置,那明摆了是为了同着大小姐争夺正妃的位置。
雀儿一心一意跟随着凤惜霜,只忠心耿耿于凤惜霜,自然看不惯这一切,也跟随着将着心底的厌恶之情不断放大。
她是讨厌慕容雪的,从一开始可不尽然。
一开始她只觉得那慕容家的小姐美得像是天仙下凡一般儿,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知道怎样的男子能够得到这样的美人。
但自从当日河流投毒一案过后,她对此人便生了厌恶之情。
那个女人的爱,太过于卑微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该抢夺属于大小姐的东西。
明着都是抢不来的东西还要拼了命的靠近,雀儿当真不知,这样的爱有何可令世人称赞的。
她因此以为,大小姐眉宇之间流落下来的忧愁是因着慕容雪的出现而至。
她主动开口道:“九王爷对待大小姐的不同便是连着我这样的一个丫鬟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是那慕容小姐争抢不来的,大小姐可别为了这样不值当的事情而愁坏了身子。”
仆人自然向着主子,一心一意为着主子好。
雀儿那番话凤惜霜都是听着的,也上了心。
不过她的忧愁可不来源于此,她没有那般自卑。
除却九王爷对她的爱令着她有些模棱两可,含糊不定,只因着上一世那个人便是遥不可及,只流连在传闻中的男子。
那样一个神话一般儿的人物对她如此上心,动了真情,她多多少少会有些抗拒。
那份抗拒并非来源于不喜,而是心中最深处对自己的谴责。
而她满目的忧愁仅是因着回忆起了往昔。
凤惜霜这心口又跟着莫名抽痛了一下,她狠狠抓着自己的心口,多少有些不安和反感。
“雀儿,这几日可有收到义兄的飞鸽传书?”
“未曾。”雀儿努力摇着头,大小姐不提起,她都给忘记了。
她这木耳粗心大意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学了谁,偶尔犯着糊涂,只令着旁人哭笑不得的。
“我害怕是京中出了大事。”凤惜霜低语着,心中惴惴不安。
雀儿连忙安抚道:“大小姐何故说的这些,凤府是怎样的人家,纵然有人有心要在凤家头上动刀,也应该三思而后行,况且九王爷都说了,京中安排一切妥当,那些繁琐之事儿,大小姐大可不必记在心上。”
雀儿那脑袋瓜虽然灵活,但凡事也只会往着好处想,不会多方面思考着。
她那机灵的模样并没有令的凤惜霜心安,有些事情,九王爷不在京城,未必能够插手,纵然也京城,也不好插手。
凤惜霜不知九王爷如今的实力到底有多少,是否能同着那虚伪的君王对抗,但也不想他为了凤家现如今就暴露了所有。
她开始在意起他的安危来,时不时将着那份心思挂在脸上,无法收敛。
“大小姐这是心疼了?”雀儿不糊涂,只一眼便瞧出凤惜霜眼底的担忧。
她猜测,这抹担忧必然是为了他们的九王爷的。
“我即便是心疼,也没有什么不稳妥之处。”
“是是是,那是您未来的夫君,您心疼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奴婢自然也喝彩。”
门廊之处,长孙烈正欲敲门,里面传来的窃窃私语之音萦绕在耳畔,徘徊不止。
旁人听不清那窃窃私语之音,可长孙烈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他未曾注意到自己嘴角处因着此话而勾起的一抹笑意,浅浅的一道,却已然代表了他的心思。
他并未入门,而是从侧旁走过,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三更,暗左从上空飞下,将着书信交到长孙烈手上。
长孙烈看过书信,那眉头忍不住皱起,颇为不悦。
“召了回来,还真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长孙烈嘲讽着。
皇上那点把戏和心思,一眼便能够看穿。
只可惜皇上嘀咕了凤旭的为人,他从第一眼便瞧得出凤旭不是简单的人物。
起码他同着三年前未失踪的那个凤旭相比,变化太大了。
现在那个凤旭是个怎样的人物姑且不论,就算是当年那个凤旭,恐怕也不会愿意成为皇上的一枚棋子。
这无心于官场之上事情的人物,凭空出现的恩人之女,一切的巧合都太过于不巧合了。
他掌管着这天下的局势,有调动五湖四海的能耐。
这天元万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天下事都在他的全局之中。
至于那个未被写入天元的人,同着凤惜霜一样是个谜,但却要比凤惜霜容易调查的多。
“凤公子并不是天元人,南宁,西元,江末一带,都不曾有他的籍贯。”
“被刻意隐藏的身份,闻可能轻易挖出,他同着本王是一类的人。”
不过论的本事,对方还是差的太多。
长孙烈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凤大小姐那里。”
“继续拦截书信。”他会替着他安排好一切后续,若不是万分火急之事儿,长孙烈并不会告知凤惜霜。
她如今人不在京城,也插足不了其中。
即便是知道,也只是无端的担忧,长孙烈很不喜,从凤惜霜脸上瞧见忧愁之色,那怕是他最讨厌看见的表情。
“属下明白了。”
风沙沙拂过外面的枝杈,慕容雪蜷缩着身子,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隔着一个屏风,梁程躺在拼叠的软榻之上小憩着,并未熟睡。
一黑影略过,恰好入了慕容雪的眼帘,慕容雪猛然起身披上风衣。
寒风起,枯叶落,注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周遭掀起着风浪。
慕容雪没有敢推开窗,只悄声走过去,小心翼翼推开一角。
猛然间,她感受着来自背后的凉意,心中只咯噔一下,一双手准备打向那个人。
后知后觉对方应该是梁程,慕容雪又连忙抽回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