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花月轩当中,郭开与楚国太子对坐,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殿下,郭某先敬殿下一杯!”郭开一副儒雅的笑容,姿态恭敬,为对坐的熊悍添满樽中酒,笑着举杯相敬。
熊悍点了点头,喝完樽中酒之后,看着郭开说道:“郭大人有心了!不过,这酒也喝了,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郭大人约我来,有何目的?或者说,贵国太子有何目的??”
“呵呵~~”郭开战术性咧嘴一笑,然后很是亲切地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国太子对殿下是神交已久,这次特意让郭某前来宴请殿下,也是为了我们赵楚两国的兄弟之情!想与殿下互为盟好!!”
“哼!兄弟之情?互为盟好??他赵偃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熊悍嗤之以鼻,不屑地回道。
“呵呵~!”郭开闻言笑了笑,说道:“殿下这就错怪我们太子了,这争亲之事,本就会出现敌视,更何况女方还是名满天下的嬴凰公主!平常我家太子对殿下冷硬一些,那也是正常!”
“不过,除了此事以外,我家太子可与殿下有过其他不悦?”郭开一脸亲和,就像是熊悍的老友一样,不刻意地去讨好解释,只就事论事。
熊悍听后,思索了下,发现确实如此,这赵国太子除了见面斜自己两眼,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便也没再追究:“嗯!你说的倒也不是虚言!我就暂且相信贵国太子!不过,你方才所说的‘盟好’,我听得不是太懂?!”
“殿下应该比小人更清楚才是呀!这合信府推出来一位江湖侠客,就将各位公子拒之门外,不作理睬!殿下对此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郭开看着眼前的熊悍,眼中流光闪动,似有深意。
“……”熊悍面色沉着,眯着眼打量着郭开,开口问道:“那不知,郭大人有什么高招?”
“简单!”见已经勾起了熊悍的心思,郭开一脸轻松,拿起酒壶为熊悍加满酒,笑着回道:“如今的合信府虽然将豪侠荆轲作为‘抵御’列位公子的挡箭牌,但是真正让各位难办的,恐怕是在一旁帮衬的墨家!”
“既然如此,那我等只要联合起来,将矛头直指墨家,动用一切力量逼迫墨家退出邯郸。剩下的,不就简单多了吗?”
见此,熊悍冷哼一声,反驳道:“哼!郭大人说得轻松!这墨家可不是好招惹的!墨家麾下号称有十万墨者,遍布列国,我等与之相对都要谨慎处之,若是做得太过,引得墨者们奋起反抗,恐怕哪一国都讨不了好!”
郭开也不恼,耐下心来解释道:“殿下多虑了!墨家虽然不是善茬,但是我们也并非是刻意针对墨家!此次各国争亲,这本就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墨家这个局外人如今横插一手,公然与列国对立,这多少有些多管闲事的味道!”
“所以,此次不占理的人不是我等,而是墨家!既然如此,那各位公子统合在一起,共同抗击墨家,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啊!”
“嘶~~”熊悍吸了口气,皱眉思索,动不动还抬眼看了郭开几眼,显然有些意动。
见此,郭开又出言补充道:“再者,我等也不是要拿墨家怎么样,只不过是以江湖规矩,让墨家自觉退出邯郸即可。如此,既不会太过得罪墨家,也可保全列位所想。殿下试想,是不是这个理?”
“可即便如此,这墨家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呀!”熊悍一声叹息,感叹于墨家的棘手。
“依郭某之见,殿下是过于自轻了!如今邯郸城中的墨家虽然高手众多,可毕竟有限,我们背后站的可是六国!即便是墨家将全部高手集结于邯郸,面对我六国的力量也多有不及,殿下还有何忧虑呢?”郭开此时将“说客”一词体现得淋漓尽致!
见郭开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见的样子,熊悍顿时怀疑地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让列国都能同意此事,一起对付墨家?”
郭开轻声道:“殿下就不必说了,自然不会甘愿就此罢手。韩齐两国乃是我赵国友邻,自然以我国太子为首是瞻。而魏国的龙阳君,本就与墨家有着不小的仇怨,听闻此次更是遣动信陵八剑来对付墨家,自然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至于燕国……”
说到这儿,郭开冷笑一声:“燕国此次来,就是要搅浑邯郸这一滩水,让我赵国无暇再顾忌兵争一事!只要能让我赵国乱起来,燕国定然不会拒绝!”
“嘿嘿~~你这个谋士还真是奇怪。燕国如此居心,你身为赵国臣子,居然一点儿也不怒,反而要与其结盟,放任燕国乱你赵国?反观合信君,乃是你赵国宗室本家,却被你等如此对待,真是可笑!”熊悍摇了摇头,似乎看不起郭开的为人。
“殿下莫要打趣我!郭某不过是一介小吏,都能看出来这合信商会对于各国的重要性!不论是哪一国,只要娶了嬴凰公主,那都是富国强民的绝大利处。殿下若是不知,又岂会这般拼命追求我赵国的公主??”对于熊悍的挖苦之言,郭开并没有生气,淡然回之。
见此,熊悍轻蔑一笑,说道:“我自然是知晓!只不过是看不起你赵国的行为,觉得可耻罢了!”
“呵呵,这可由不得郭某分说了!我赵国宗室的事情,自然由宗室决定!郭某身为赵臣,自然是要遵守王令行事!至于可耻不可耻,自然轮不到我等操心!”笑着说完这些话,郭开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说完,郭开端起酒樽,敬道:“殿下,既然我们有结盟之意,那自然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嗯!”熊悍应了一声,与之共饮。
…………
司寇府。
王业匆匆来到易华的书房,向易华禀告道:“大人,方才合信府来人了,说合信君有大事要与大人面谈,事关重大,请大人务必尽快前往!”
“合信君??”易华一脸疑惑,放下手中的书简,问道:“来人可有说明何事?”
“没有!只是传了这么个消息,说合信君请大人过去一趟,然后就走了!”王业回道。
“这就走了?赵岳在搞什么?”易华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吩咐道:“好吧,我等下就出发,看看赵岳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属下这就让人准备轺车!”
“嗯!去吧!”
…………
花月轩。
郭开抬起桌前的酒樽,小饮了一口,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对面半醉的熊悍,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两人已在这花月轩待了快一个时辰了,郭开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甚至不该说的都说了不少,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想到此,郭开心里暗骂了赵诗雨一嘴。说好的半个时辰,如今都快过去两个“半个时辰”了,还没点儿动静,再拖下去郭开真没什么能跟熊悍说的东西了!
好在,郭开心心念念的信号终于是来了……
“啪~~”从隔壁包厢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盘子被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怒骂声就传来:“你小子长没长眼睛啊!不知道看路吗?!”
“客官息怒客观息怒~~”
闻声,郭开眼睛一亮,连忙抬起桌上的那壶酒,左手护着酒壶,在熊悍的视野盲区,轻按了一下酒壶上的宝石,热情说道:“殿下当真是海量!郭某敬佩!!还请再饮一杯!!”
说着,就为熊悍填满了酒,随即放下酒壶,端起自己的酒樽,朝着熊悍敬道:“郭某再敬殿下一樽!”
这花月轩毕竟不是合信商会的产业,自然也就没有那名满世间的英雄酒了!而寻常酒液本就浑浊,虽然有些杂质,却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哈哈哈~~好!”熊悍已经喝得迷迷瞪瞪的了,哪里能注意到郭开的小动作,当下抄起酒樽,直接就灌了下去……
郭开见此,眼中隐晦地划过一丝笑意,将杯中酒饮尽,然后拿起筷子,招呼道:“来来来殿下,多吃些菜!”
两人就这样吃吃喝喝,嘴就没停。只不过,熊悍没有注意的是,郭开后来就没再给自己添过酒。
过了没多久,熊悍夹菜的筷子一顿,眉头逐渐紧皱,迷迷瞪瞪的小眼儿里面全是不解。
“噗~~~”一连串长长的臭屁,从熊悍的腚部窜出,后面的珠帘都被这股气浪给冲得摇曳不已。
熊悍涨红着脸,抬眼看了下眼前,见郭开满脸“惊讶”,熊悍的脸上不免泛起一丝微红,当下连忙歉意说道:“让郭大人见丑了!许是这一会儿吃坏了肚子……”
“噗噗……呲呲噗~~~”话未说完,又是一连串的炸屁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汹涌的莫名冲动,熊悍的脸色瞬间一绿,当即用劲夹紧了腚,也顾不上客套了,连忙急声道:“郭大人,这店里最近的茅房在哪儿?”
见此,郭开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这花月轩的茅房在后院之外,距离此处还有好些距离。殿下若是急的话,就去路对面的药铺,那里很近!!”
得到想要的信息,熊悍连一声谢都顾不上,“呲溜”窜起身,就往店外跑去。或许是动作太大,不间断的“噗”声连绵不绝,惹得经过的路人回头相望。
看到熊悍出了店门,郭开笑了笑,将桌上的酒壶拿起,拍了拍厢房的墙壁……
墙上的小开口窗立马打开,一个一模一样的酒壶伸了过来,过来与那人相互调换,随后将熊悍桌上的酒倒掉,换上了新的酒,一切都和方才一样。
恰逢这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卧槽”!!
郭开见此,连忙起身,往店外走去。
却说熊悍,在得知茅房所在地之后,夹着腚就往目的地奔去。下腹传来的难言之隐,以及那已经涌到关口的汹涌“大潮”,使得熊悍面目狰狞,步履却扭捏得很,疾步往前挪动,看上去就像是个害羞的娘娘腔一样。懂的人都懂!
来到了路上,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数丈之外的药铺,以及药铺旁边隔起来的小房间,上书“茅房”二字,熊悍顿时就喜出望外,强行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压下汹涌澎湃的感觉,朝着目标狂奔而去。
就在这时……
“让开~~快让开啊~~!”一声饱含惊怒的喝声,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车轮声,传到了熊悍的耳中。
熊悍扭头看去,顿时吓得三魂出窍,一辆轺车正朝着自己疾驶而来,熊悍还未反应过来,轺车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熊悍甚至都能看到车夫脸上的惊恐表情,以及老马鼻孔里面喷出的热气。惊吓之下,熊悍的腿像是灌了铅,挪也挪不动。
“碰!!”“啊~~!”
轺车的车架正中红心,撞到了熊悍的腰上。熊悍只来得及“娇哼”一声,就被轺车撞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祸不单行!本来还强行憋着一口气的熊悍,赶上了这么一遭,心神松懈,肌肉张弛,本就汹涌的泥石流立马奔流而出,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卧擦(轻声)~~~”熊悍眼睛瞪得像铜铃,本还有些英俊的脸,现如今涨得通红,眼睛空洞无神,无力再收紧臀部的肌肉,伴随着“噗呲”之声,喷薄的势头再也无法阻挡,抽搐的“娇躯”也仿佛在映证着这个无奈的时刻。
懂的人都懂~~!
这时,驾车的车夫,眼底隐晦地划过一丝笑意,随后立马换上一副惊怒不已的表情,大声喝道:“哪来的贼子~~你好大的胆子呀!敢在街道上乱行,还敢冲撞司寇大人的车驾,好胆!!!”
愣神之际,熊悍只听到了一个词,并将其记在心底:司寇的车驾……
不过,现在的熊悍是一个音也说不出来了!
或许是郭开用的药太过于精纯,药效快,劲头大,猛!再加上方才憋得太用力,把劲儿全用完了,搞得熊悍现在连吭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侧躺在地上,张着嘴,涎水滴落,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而那蓬勃有劲的“啪叽”声,却丝毫未显颓势。
“怎么回事?”终于,车内的易华出声了。
那车夫见易华露出头,面色一整,立马告状:“大人,我们驾车好好的,这人就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冲撞了马车,现在还赖在地上不动了!!”
易华听闻,眉头一皱,伸出脑袋看向前方,想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刁民”!
“殿下啊~~~”突然,一声饱含惊怒、哀怨、担忧、害怕于一体的叫喝声,从路边传来,吓得易华心肝一抖,连忙注视过去。
只见郭开满脸的惊恐,连忙跑向倒地的熊悍,到了跟前以后,想再呼喊一声,岂料刚一张开嘴,就被这一股难以描述的“芬芳”给熏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殿……呕~~~!”刚一张嘴,就感到一丝令人窒息的恶臭袭来,郭开当下就有些崩溃,忍不住干呕两声,随即目光一定,表情一肃,不敢再大口呼吸,同时伸手向前,准备要扶起熊悍。
“慢……慢……”熊悍被郭开拉起,本来都快止住的冲动又一次喷了出来,吓得熊悍虎躯一颤,连忙颤抖着声儿回道:“先……别……动,要……又要出来了~~”声线细若游丝,虚弱不已。
“额……”郭开强忍着那一股子浓郁的味道,翻着白眼瞪向司寇府的马车,喝道:“车上的,敢撞楚国的太子殿下!还不赶紧下来帮忙!”
“楚国太子??”易华脸皮子一紧,连忙冲下车,朝着前方的肇事地带跑去。
“我去……”刚一到跟前,一股来势汹汹的恶臭气浪瞬间袭向易华,这气味犹如大夏天闷了半个多月的死鱼,让人如痴如醉,欲仙欲死!
易华强忍着要跑的冲动,定睛一看,尼玛还真是楚国的太子!!连忙上前,准备搀扶一把。
“你别动!!”郭开见此,立马厉声喝止了易华的行动,怒声道:“你哪国的?连楚国的太子殿下都敢撞,不要命了吗??”
易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想道:这人怎么回事儿,大街上一点儿眼力都没有。看样子还是个赵国的臣子,喳喳乎乎地成何体统!
“我乃司寇易华!阁下是?”易华眉头紧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易大人?”郭开一脸诧异地应了声,随后恼怒道:“即便是易大人,也不能当街撞人吧?!鄙臣约出熊悍公子,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指示,误了太子的大事,易大人你可担当得起??”
“太子殿下……”易华凝目看着眼前这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郭开?”
“是我!”郭开应道。
“……”对于这个郭开,易华可是一直都有所关注,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此人。
这时,路边渐渐围上来的平民,看得易华心脏一跳,连忙招呼道:“快,我们先将殿下扶到药铺里去,让医师给看一下!”
“好!”郭开也好像知道了事务孰轻孰重,当即跟易华两个搭把手,一左一右将快要昏厥的熊悍搀了起来。
熊悍刚一被搀扶起来,因为重力影响,黄澄澄的流体就从裤腿溜了出来,还冒着热气,一时间,空气中那股子味儿又浓厚了几分。
“……”易华和郭开,无语地看着这一幕,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两边站了站,生怕那黄色物体溅到自己身上。
恰逢此时,路边传来的议论声,传入两人耳中,让易华不由地黑了脸……
“咦,这不是楚国的太子吗?怎么成这副德行了??”吃瓜群众的议论声,又开始了。
“卧槽,这不是屎吗?你们快看,楚国太子大白天拉裤裆啦?还是热乎的呢!”
“你不知道,这屎是被撞出来的!我们刚才看到了,撞得老惨了!”
“被撞出来的?谁撞的??”
“被司寇府易大人的车驾撞的呀!你看,车还在那儿呢!易大人也在啊!”说完,那人伸手一指脸黑的易华。
“哎呦,还真是!易大人这次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楚国太子撞成这个样子呢!啧啧啧~~”
“谁说不是呢,看看这撞得多狠,连屎都给撞出来了呀!这可真是太惨了!我要是这楚国太子啊,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就是就是!”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熊悍一脸的悲愤和羞辱,底下却还在止不住地窜稀,身体和心灵享受着双重摧残,最后实在扛不住,活生生地气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见此,郭开“吓了一跳”,连忙大喊了两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一旁的吃瓜群众见楚国太子昏了过去,议论声更加热烈,纷纷感慨起人生的坎坷不平,当真是飞来横祸呐!
以此同时,易华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感觉,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