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为什么会来这里?”少女的手指摩擦着茶杯表面,淡然的问。
“不知道。”容落耸肩,“我叫容落,不要再阁下阁下的叫我了。”
听着很别扭。
少女抿唇轻笑,“君瑶,我的名字。”
容落轻笑,眼前这个少女,大概和她差不多大小吧。
通过与君瑶的对话,容落对这个地方有了了解。
整个世界有南,北,梁,燕,秦五国鼎立,连年战乱纷飞,至今已经延续百年之久。
时局的过度动荡,使梁国这一小片宁静的江南水乡变得尤为奢侈,君瑶听闻这里的山水十分养人,就带着两个人,坐着马车来到这里。
君瑶身体孱弱,走几步都有可能昏倒,如果没有小杏一路上悉心照料,恐怕君瑶是到不了这边的。
这两天,容落是发现了君瑶的身体,要比浮云两个人格还没合在一起之前的身体更加孱弱。
她待在房间里几乎没有出来过,每天只能吃最容易消化的面条,汤药不离口。
就算是这样,她时常也是痛咳不止。
君瑶的年龄,二十五岁,看上去却和容落一样大。
“让你见笑了。”房间内只剩下容落和君瑶,她身上盖着两层厚棉被,倚着靠枕,她面白如纸,好看的唇没有一点血色,虚弱的对容落一笑。
“为什么不请大夫。”容落站在床边,她很想帮她,但她不能碰任何东西。
“给我看病的名医无数,答案都是一样的。”君瑶额头旁的头发挡住了视线,可她却没有力气抬手。
容落不忍的看着她,手指伸过去,却不能触碰她。
“谢谢你。”君瑶唇角轻勾,她知道容落想帮她,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容落张了张嘴,君瑶身体顽疾已久,早就败絮其中,强撑着也撑不了多久的。
君瑶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清浅的笑容,“有人拜访了。”
容落一愣,扭头却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他一身黑衣,后面背着一把剑。
“君先生,玉荣被北国攻占,陛下请您回去。”那人清冷着眉眼。
“早已意料之中,师兄的速度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快。”君瑶并没有动,唇角的笑容一丝不变,“可开了锦囊?”
“未开。”
“玉荣江盟曾欠君瑶一个人情,江盟管理玉荣前后十二城的绿林江湖之人,你进来到桌子上拿一页书信,把它交于江盟,玉荣前后十二城,无忧矣。”
“是。”
男子点头,进门在书桌上拿起一张写有君瑶二字的信纸,将它揣进怀里,然后离开。
“前几天你在这里写字,就是为了给他?”容落看着君瑶,问道。
君瑶含笑的点点头。
容落有些看不透君瑶,她无形之中就会给容落一种睿智的感觉,她能对这个世界的东西侃侃而谈,可是身体却又这么的孱弱,今天君瑶的话,更让容落觉得君瑶这个人,很不简单。
“落落可知阴阳子?”君瑶看着容落,问道。
容落摇头。
她不是这里的。
“得阴阳子者,得天下。阴阳子有两名徒弟,从小悉心教导,习尽阴阳纵横之术,于十三岁赶出阴阳谷,天下各方势力为得阴阳子之徒,招揽之人多的数不胜数,二徒在阴阳谷是友,在这天下,便是敌,天下为棋局,那二人,便是下棋之人,胜者便是阴阳子,败者,便死。”
君瑶的眸子变得虚无缥缈,说起这段话时,那双眼睛里带着些许熠光。
“你是阴阳子的徒弟?”容落微楞,又问。
君瑶含笑的点点头,“世人都知阴阳子的徒弟都会在出谷这段时间内开始进行博弈,却不知,下一代阴阳子,早已明朗。”
“你与你师兄……”
“落落可知阴阳子为何称为阴阳子?”君瑶并没有记着回答容落的话,反而又问。
容落摇头。
“阴阳子本为一对夫妻,二人都是旷世奇才,麒麟才子,因为谁也不服谁,便以这动荡的天下为棋局,二人通过博弈,来取得谁输谁赢,首代阴阳子是夫赢了,妻因为用心过度,输掉的那一刻,死了。首代阴阳子痛彻心扉,便定下了凡是徒弟,皆为一阴一阳,逐鹿天下,败者,死。”
容落眼底腾起一抹对君瑶的怜惜。
这次阴阳子名号的争夺,君瑶输了吧。
“咳咳,我还没死,还能够思考,嘴还能说话,落落,咳咳,我还未输。”君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她抬起头看着容落,缓缓抬起手,将自己的头发拨开,“在这里已经十五日了,师兄知道玉荣重新被夺,定然重新布局,我可不能这么一直休息。”
容落薄唇紧抿,看着君瑶的模样,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说了不少话的君瑶疲惫的在床上睡了过去,犹如白纸的面容没有一点血色,黑色的睫毛微颤,她的睡眠极不安稳。
她沉默了少许,然后离开房间。
却见门外,小杏正捂着嘴,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小声的抽噎着。
这孩子都听见了啊。
容落想安慰她,却不能。
小杏看不到她。
那个驾车的老者看到小杏蹲在君瑶的房间门口哭,他掩饰掉眼底的痛苦,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拉到远处严厉的斥责,“先生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唔哇!何老,先生,先生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哇!”小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俩眼泪汪汪的,大声诉说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何老听完心里难受的很,他别过身,用袖口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扭过头,语重心长的对小杏说道,“先生没事的。”
小杏一边哭一边点头。
“哭完了赶紧擦干,别让先生看到了,晦气。”何老往小杏的手中塞了一块手帕,让她把眼泪擦干。
容落看着这二人相互安慰,然后当成没事人,走进房间,各自收拾东西。
一个缠绵病榻的主人,两个誓死守护的仆人,就算君瑶她快走了,还有人为她伤心,惦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