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这样?贺楼将军,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沐臻猜到了疑心重的沐星行把他放回来必然是有后招的,可是没有想过居然会如此的狠,倘若想要活命的话,贺楼岩溪跟他之间,必须死一个!不然他们就得全军覆没!
沐星行的狠毒,可见一斑。
“之前我私自跟他联系达成协议这是大罪,而且他手上也有我很多证据,我没办法跑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放走一个算一个了。”
贺楼岩溪的脸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毅然决然,“二殿下,我知道你足智多谋,只不过是时运不济才会如此。可惜我认识你的时间已经晚了不然我一定会跟你合作的。”
“只是这样的机会,只怕是要到下辈子才有了。”
贺楼岩溪虽然说的十分的豪爽,可是怎么也难掩其中的痛苦和不舍,看的任盈歌和沐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贺楼岩溪居然如此豁得出去,就这么舍得用自己的身躯出去顶罪。
可是他原本不用如此的。
贺楼岩溪是制衡沐星行以及帮助他们的一把好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沐臻也不会放弃。
他思考了整盘计划,低声提醒着他:“贺楼将军,这件事情跟还有别的解决方法,你不用如此绝望。”
“可是太冒险了,而且……如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断所有事情的话,那我宁愿这样,不然之后也没有好日子。并且,其实你们看着我现在光鲜亮丽,实际朝堂上我的地位十分尴尬。”
“因为出身寒微没有人支持,只能不断地周旋在各大家族之间。可是世族之间的敌对也不过是暂时,因为利益他们可以随时化敌为友。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帮助王上铲除了一个大家族导致了他们对我的不满,最近频繁有动作,王上也有些护不住我了。”
“而且君王再强大,也没办法跟根深蒂固的世族作对。他也有了要放弃我的想法了,所以我已经没路可去了。”
提到这个,贺楼岩溪那永远充斥着如同草原猎鹰一样骄傲的眼神终于展露了颓势,他认输了。
“之前我以为当上了将军就可以保家卫国,可以用自己的双拳来为那些冤屈鸣不平。可是我错了……”
当初封将的时候的意气风发终究也是被这几个月晦暗不清的浑浊的朝堂搅的稀碎,再也回不去了。
贺楼岩溪的颓废和无奈以及对权力的痛恨,沐臻也感同身受,旁边的任盈歌的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的滋味。
虽然跟贺楼岩溪认识的时间不长,从一开始对他的敌对态度到了解之后的态度转变以及了解到贺楼微澜背后的故事后来又看到她被保护的好好的,他们对贺楼岩溪的印象就已经转变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黑与白。当初做的事情或许在不同立场的人看来是错的,可是那也不过是无可奈何想要活下去的方法罢了。
“局势贺楼将军倒是看的十分的清楚。当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吗?”
“是。只不过在放三殿下离开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将军请说。”
话音刚落,便看到贺楼岩溪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吓了任盈歌一跳,可是触及到他眼底的视死如归,她突然觉得,能够让这个骄傲的男人跪下来的事情,一定十分重要。
“我义女贺楼微澜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也有些跋扈,可是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初承诺了会帮她报了灭族之仇,现在只怕是实现不了了。所以我只求殿下可以安全无虞的带她离。”
沐臻从始至终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可是他的心中对贺楼岩溪也是肃然起敬:“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说完,不等他答应,贺楼岩溪便对着沐臻磕了几个响头,那样清脆的声响,回声在地牢中不断的传入任盈歌的耳中,让她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贺楼微澜倘若知道她的义父在背后有这样的一幕的话,不知道是何心情。
沐臻走上前,扶起了贺楼岩溪,郑重的说着:“好,我答应你。”
站在地牢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依稀可见躲在云层后面光亮暗淡的月亮和漆黑一片的天空,给人无边无际的压抑的感觉。
……
贺楼微澜没有看到贺楼岩溪回来之前怎么都睡不着觉,在房间中不断的转来转去,“洛儿,你去看一看,看义父怎么还没回来!”
“公主,这都已经子时了,将军可能也休息了啊。”
“不可能!义父就算休息了也会派人来通报一声的!”不知道为何,贺楼微澜的心狂跳着,让她坐立难安。
偏偏事关重大,她没办法跟别人说这件事情的关联性,只能自己焦灼的等待着。
她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忍无可忍的刚要亲自前去,却看到贺楼岩溪身旁的小厮自外面而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安神汤:“公主,将军已经就寝了,因为比较累,所以拍我来跟您说一声,并且让厨房做了一碗安神汤送过来,嘱咐让您也早点休息吧。”
见到是贺楼岩溪的心腹过来,贺楼微澜不疑有他,也没注意那小厮脸上的异样,喜上眉梢的连连点头:“那就好。义父早点休息,明早我再过去找他。”
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却要义父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她心中过意不去,发誓之后的日子里一定会好好听义父的话!
贺楼微澜的心中突然就踏实了不少,听话的喝完安神汤之后准备入睡,然而刚刚迈出一条腿,脑袋如同被敲了一棍一样昏沉不已,整个人笔直的倒了下去!
“公主!”
后来,贺楼微澜才知道,那个时候她提议投靠沐臻,贺楼岩溪同意了,可是代价是他用死来对沐臻表忠心,换来了她的后半生。
而在贺楼岩溪书房中离开前的那一面,也成了他们二人见到的最后一面。
那个晚上之后,她再也无法回到西域的家,她已经没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