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顺嘴一提。”
白瑾之被看穿，倒也没有多心虚，他耸了耸肩。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迟昭摇摇头，低声回答。
面对白瑾之的小心思，迟昭有些遗憾。上辈子，白瑾之对她也是这般尽心尽力。只是可惜，她没有好好珍惜。
“李璟也没有叫我告诉你，这些消息也是我自己个打听来的。”
白瑾之犹豫了一阵，低声道。
“好。”
白瑾之说的话是真是假，迟昭都不愿再去想了。
她只是看着自己面前那株已经快要凋零的兰花，蓝色的花苞夹着露水，可叶子已经开始枯萎了
李璟就如同这株兰花一般，表面上看着还生机勃勃，实际上身子内里早就已经坏死了。
“你自己先想着吧。”
白瑾之见她不愿意再多言，遂转身离开。
白瑾之之所以会这般暗示，无非就是李璟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迟昭必须要立马做出决定，能不能救回李璟，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京城居然下起了大雪，分明是春日，却下的极大。
太后和平宁站在殿中，望着外头飘扬的雪花，两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这可如何是好。”
平宁心中惦记着李璟，面带愁容。
“能怎么办？他自己不听话，废了老二的那只手。如今已然是不中用了，先前皇帝还愿意将他当做诱饵。可是现在，恐怕只能是一步废棋了。”
太后虽然眉头紧皱，却并未有多伤心。
说到底，李璟不过是她稳住权力的手段和工具。李璟没了，自然还有旁人。
“可是……”
平宁却不同，她小女儿心思。这几年相处下来，李璟也并非如同从前那般呆板无趣，相反的倒是多了几分倨傲和潇洒。
不知不觉，平宁竟已然动了真情。
“你若是放心不下，便去瞧瞧。可我只告诉你一点，李璟若是无用了，日后咱们便要同他少来往。”
太后看了一眼平宁，叹了口气。
这丫头好歹是她身边从小养到大的，见她伤心，太后也不忍。
“谢过太后。平宁只是去瞧他一眼，瞧完了自然将心思收好。往后该怎么做，嫁给谁，都听太后的意思。”
平宁听罢，连忙欢喜雀跃的谢恩。
只是说起后面那句话时，不由心酸。她这辈子都仰仗着太后活，何曾有过一刻是为了自己。
“去吧。”
太后将手中鸟食尽数撒到鹦鹉盘中。
“谢谢太后隆恩，谢谢太后隆恩。”
那鹦鹉跟着叫了两声，一时间平宁望着它，竟像是感觉在望着自己。
太后离开后，她连忙去小厨房亲自做了几道糕点，都是素日里李璟爱吃。
巴巴的端到了安华殿门口，远远的便瞧见一灰白的身影一动也不动的跪在殿门口，竟像是同漫天大雪化作了一体一般。
李璟已然跪了五日，膝盖早已经没了感觉。他只咳嗽着，旁的话没说一句。
李泽咬定是他害的人，皇帝不曾查问便定下了他的罪。
李璟除了受罚，什么也做不了，牙打碎了便往肚子里吞，谁叫他生来便是个灾星。
他倒是没想到平宁会来瞧他，要知道这几日，就算是打扫安华殿的宫人，也都是绕路走的。
“四哥哥。”
平宁端着食盒走上前，将手边伞帮李璟打上。
李璟摇头，低声道。
“陛下责令不准打伞，公主殿下还是拿走吧。”
他声音虚弱，显然已经是在强撑着说话了。
平宁的眼泪决堤一般往外流，竟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她蹲下身子，将食盒一一打开，各色精致糕点摆在李璟面前。
李璟眉间微蹙，这是何意。莫非平宁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要来毒杀他。
“四哥哥，我知道你辛苦，可我也做不了什么。这些是我亲手做的糕点，陛下并未责令不准人送膳食吧。”
平宁低声道，伸手将杏花糕轻轻的夹了一块，放到李璟嘴边。
可是李璟却伸手推开，
“我在受罚，自然就要有受罚的礼数。”
“可是，每日都只吃冷馒头，如何使得。还有十天呢。”
平宁摇头，低声劝道。
“受罚便是受罚，吃冷馒头也是皇上的恩赐。”
李璟淡淡一笑，一双黑眸如同古井，静静的望着平宁。似乎受罚的人是平宁，而他只是个看客
“四哥哥，我去找陛下说情，你这样是不行的。”
看着李璟的眼神，平宁只觉得心口剧痛。她似乎也顾不得许多，起身就想去找皇帝。
“何必呢，公主殿下。”
李璟开口，他看着平宁，似乎只是在看一个丑角。
“四哥哥，就算陛下不同意，我也一定要去求他。”
平宁摇头，并非发觉出李璟话中的深意。
“我如今已然是不中用了，陛下能够这般罚我，显然是断了我当储君的念想。并且这般惩罚下来，我就连宫中的太监丫鬟也不如了，没了脸面没了地位。我这样的皇子，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公主殿下不必再对我假意逢迎，我身上已经没有半分利用价值了。”
与其再看着平宁演戏，倒不如一口气说出来痛快。
最要紧的是，这周围可都是皇帝的眼线。他故意说得大声，便是要让皇帝知道太后的野心，也让皇帝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断了争夺皇位的念头。
“四哥哥……”
平宁一时无语凝噎，原来他都知晓。
所有的一切筹谋，李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巴结我，不过是为了三皇子吧。我很好奇，李庆的母妃到底是谁，能够让太后这般扶持。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公主殿下不妨告诉我。”
李璟侧目，平静的看着已经情绪崩溃的平宁。
“四哥哥，你要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平宁连连摇头，好看的脸此刻灰暗的如同失去了色彩的仕女图。
“那是怎样的？难道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为了三皇子吗？难道你敢说，这盘糕点里面没有下毒吗？”
祸水东引，李璟逼问平宁的这些话，都会清清楚楚的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至于皇帝会怎么想，那就是太后和李庆要考虑的事情了。
“四哥哥，我承认起先我动机不纯，可……”
平宁一时动情，失了理智。
“可我如今是真切的在关心你，这个糕点没有毒，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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