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西凉的官员们都是通过科考选上去的吗?怎的如今这规矩改了?要通过花草笼落人心来升官了?”
颜篱轻声的说道。
罗庭夜喝了碗比墨汁还要浓的药,回答道,“或许,今日的西凉不是以往的西凉呢?古有妲己妖惑商纣王,为其建刑台杀忠臣,如今你怎的就不知道有某个女人不去覆那妲妃之路呢?”
颜篱一怔,转过眼去认真的看着罗庭夜,这还是一年多以第一次与她如此光明正大的谈论西凉的朝政之事,而且……
“你怎的知道朝中有个妲己呢?”
罗庭夜笑容保待优雅,洁白的帕子擦了擦嘴,“你亦知道我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我知晓此事,你不应该感到奇怪啊。”
颜篱双唇紧闭,不再言语了。
最近,她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又要有大事发生了,而且这件大事还是她这个小小女人所不能扭转的。
这几个月,罗园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手里挣的银子也越来越多,再卖上一批花草,便可以实现愿望,而且她不仅挣得盆满钵满,甚至是罗园的声誉也跟着她所种的花草变得大了起来,平常之人都不敢惹,在罗镇也能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按理说她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越发的沉闷,甚至这几日都急躁起来。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她不喜欢未知的命运,更不喜欢此时罗庭夜的气定神闲。
她暗暗咬牙,“哼,什么不是泛泛之辈?你如今不也是在我这小小的罗园之中吗?还有,三日后我有事要与你说,你那日好生的给我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她便拿起空的药碗离开楼阁。
罗庭夜看着颜篱离去的身影,漆黑的眼晴更加的深遂了,嘴突然扬起一抹胜券握的笑容。
莫上悄然而下, 禀道,“主子,温公子的药拿来了,现在……要服用吗?”
罗庭夜看着那锦盒,伸手过去轻轻挑开,那十几粒药丸便安静的呆在那处并散发出幽幽的药香,光用闻的就知道用料不凡。
他洁白的手指轻轻的执起一枚来,双眼微眯的看着这药,问道,“是不是经过了那人之手?”
莫上回答,“是,虽然那人没有打开,可是莫下说,这足以让他动手了。”
莫上顿了顿,“主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罗庭夜道,“你还有其他的法子?”
“可是,你就不怕她知道之后会生气?”
“若是她生气我能将她留在身边,我便让她生气,日后总有时间将她的气给平复的。”
说完,罗庭夜便将这药吃了下去,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暗用内力化开,而是将它隐在身体里的某处,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化开。
站在一边的莫上却不这么认为,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应该不会原谅主子的如此行为吧。
莫上暗暗的叹了口气,本以为主子今生不会为一个女人而如此算计,却没想到他也有放肆的一日,这追妻之路可谓是漫漫长矣。
第三日。
罗园花房果然对外开放,那些个等在花房边上的小厮全都一个个的排好了队准备买花,不过这回却与往日有所不同,买花之后还有画师将这些个有化画下来,并注明是卖给了哪家,并让小厮按个小手印。
小厮们只知要快些回去交差,哪里会想那么多,按了手印便飞奔回府。
颜篱看着身边的五百两银子,嘴角没有一丝的笑容,而是快速的带着这五百两银子前往楼阁二层,又将之前卖得的银票一齐带去。
她将这些推到罗庭夜的面前。
“一万两,换一张休书,而且,就算是没有休书,我也会离开,我不一定要你同意,我只不过是将这个结果告诉你罢了。”
颜篱表情认真,神色严肃。
她发誓,她这辈子,哦不,这两辈子都没有如此严肃认真的做过一件事。
而且,她这两辈子也从来没有这般的紧张过,她的手心都被捏出冷汁汗来了,可是她依旧要让自己的情绪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得不那么紧张,不要让他看破这点。
事情她办到了,她助他离开罗府,又拼死的挣了他后半辈子的银子,这也算是好好照顾他了吧,所以,他们之间应该是两不相欠了的,所以,在交钱的这一日,他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哪怕没有那张休书,当然了,如果他愿意抬笔写一个也是可以的。
颜篱古井深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位风姿独秀的男子,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罗庭夜看着五百两,再瞄了眼那一叠的银票,完美的唇角划出一道比身姿还要优雅独秀的笑容,吐出一句,“可以。”
此话一出,颜篱反而怔住,硬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可,可以?”颜篱喃喃重复着。
她以为他会不答应的,她以为他会死抓住她不放的,她甚至都在肚子里想了千百个理由来说服他,可是她听到的居然是他同意了的话?
她没听错吧?
罗庭夜给她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好像她的离开就如同树上的树叶被吹走那么简单,“你没听错,我是说,你,你可以走了,我不拦你,而且,而且我也知道……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我从来都知道。”
颜篱双目微微一沉。
“呵呵,颜篱,你沉什么?本,本公子说话是向来作数的,你,你的银子我收到了,这一万两……也足够我日后的用度了,颜篱,你做得很好,真,真的很好,你可以走了。”
罗庭夜又继续说道。
可是颜篱却没有离开,更“不敢”离开,不是因为她不想离开,而是……
“卧槽,罗庭夜,你怎么了?”
颜篱猛的冲了过去,一把将罗庭夜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罗庭夜脸上的表情不变,优雅而又风清云淡,就像是吐血的不是他似的,而眼睛的深处却划过满意,对他此时的表情满意,对颜篱慌张的表情更加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