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篱就是有一张能够让人吐血的嘴,不过,她所说的却又是如此的戳人心尖儿的真实。
他的确是自毁前程也的确是自降身份,养外室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他这个巡防营的管事做的,只有那些个糊涂之人丝毫不顾脸面的人才会养,若是真的喜欢某个女子,抬了姨娘便是,如何去养个外室这样的自贱?
只是,他毫无法子,这些东西若是藏在府里只怕会被晁涓发现,晁涓那里有一笔比这个还在多得多的财富,可是,这世间又有谁会嫌弃更多的财富呢?所以……
文管事看着脖子上的带着这寒光的刀,再看了了看这个坐如痞子一般坐在面前的幽南王妃,心渐渐冰冷。
“呵,我文某一生精于算计, 想过被晁涓发现也想过被圣上抄家,可怎么也没想过会被一个女人发现,幽南王妃,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这二十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各色的女人见过不少,可是他从未见过一个比男子心智还要强的女子,她不声不响的在巡防营里布置了这么久,而他亦防了这么久,本以为凭他的本事可以躲过一二,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查到这里来了。
颜篱呵呵一笑,“谢文管事的夸赞,本王妃也觉得自己冰雪聪明,只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商业互吹的时候,文管事,是我将地窖里的东西挖出来,还是你自己将事情说出来?……还有,我不是晁涓,不会被你的那一翻没有油盐的话给唬住。”
这个文管事,就像泥鳅般滑溜,若是不说些个重话,只怕他还会憋住不说。
果然,文管事低头下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并道,“王妃既然是聪明人,那也该知道这地窖里的东西是什么,王妃,我也不否认了,没错,那账本上的东西的确是我做的,身为巡防营的管事,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这如何能养家,还不如我在醉仙楼里喝一顿的呢,所以,王妃,我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才做向这般之事的,还望王妃,明察。”
莫下冷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替他隐瞒?你是巡防营的管事,你做的事难道晁涓竟就一点也不知情吗?”
文管事亦认真的道,“晁头虽然是总指挥,可是手头的账却是我在做,想要瞒过他轻而易举。”
“你?”
莫下怒,居然这般的嘴硬,他们早就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二十年来他与晁涓狼狈为奸,每个商户每月每年孝敬的银子可以抵上一小个国库了,王妃这是在给他机会,他竟这般的不要脸面。
文管事低下头去,不再看任何人。
这般模样就是在说,任由他们处置一般。
莫下看到这里,真的想抬起手中的剑刺过去算了,那般庞大的财富,就算是不承认圣上也不会饶他们狗命的。
颜篱依旧风轻云淡,若是就这样将文管事拿下那岂不是太简单了?皇上也不会让他们接手巡防营了。
“好啊,既然文管事这般的豪爽,那本王妃也自不会相逼,莫下,将地窖里的银子挖出来,带走。”
莫下只能咬着牙领命称是了。
地窖里的东西挖了出来,堆放到院子里竟有一堆谷子这么高,众人暗暗一惊,这少说也有万两银子啊,一个小小的巡防营的管事居然?而且,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就如同文管事自己所说的,还有府里的开支,还有这么多年的酒钱,只怕真正搜刮出来的,不止这么多吧。
莫下冷哼,“这厮可是将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颜篱挑挑秀眉,“她是在寻死路,只不过,在这条死路之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保下他的命来。”
她这话虽然是回答莫下的,可是却是对文管事说的。
他敢这样的不松口,可不是因为他有多够义气,而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很清楚的知道,若是他出事了,晁涓一定会想法子保他的命的,因为那个藏巨大财富的地点他也知道,若是不想他泄露出去,晁涓只有来救他。
“文管事,虽然你很聪明,可是,你却想差了一些事,这世间可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深交挚友’。”
说完,她便命着莫下带着这几万两的财富,扔下文管事款款离去……
这间普通的民间小院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不大的小院里只留下文管事一人,院中的几盏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照在文管事的身上。
文管事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她这算是放过他了吗?不将他拿下交到皇上的手里?
“为,为什么?这次,难道不是她立功的好机会吗?”
文管事这样的想法也着实天真了。
她颜篱就缺这点功劳吗?她又要这功劳又有何用?是能够给罗庭夜找到药引?还是能让她离开京都过自己悠闲的好日子?
相反,这功劳越大,那某些个人的眼睛就更红,她日后所面对的挤怼岂不是更大?
所以,傻子才会去领什么功劳给自己添麻烦呢。
不过……
“莫下,去告诉石头,该行动了。”
以为她会放过文管事吗?他太天真了,这样披着巡防营的恶霸她又如何会放过?而且,郑府最近不是在治理翼州么?给郑大人送上这样的厚礼他们一定会喜欢。
莫下领命称是,“必不让那个文管事再狡辩。”而后,飞快的朝外奔去。
而此时。
漆黑的夜里醉仙楼里也不安静,几个黑衣人飞快的从楼里的酒窖里搬出东西,而后将这些放入空的酒坛,而后又放入马车朝城外而去。
晁涓就站在这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做事,生怕他们漏下一坛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他们都是我们亲自培养出来的,自然是忠心耿耿,而且,你没听说过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
掌柜的讽刺看着晁涓。
晁涓不理他,他回道,“不疑?若是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想当年我对皇上不也是不疑的么?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