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经历过事儿的人便越对某种事情看得越明白,晁涓是经历过夺嫡,又经历过被贬,更经历过望而不得,这才形成了此翻万事皆疑的性子。
掌柜的对此翻哧鼻不已,但晁涓却乐此不彼。
晁涓看着这一坛坛子的银子放上马车,再看着这一辆辆的马车驶入竹林,直到这些个银子全然安置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一片无主之竹林,亦是山林中的深处,若不是经常入山之人万不会发现,当然,更不会发现这藏在竹中的雪花白银了,这也是掌柜的那日突然想起的,也是因着竹叶青酒才想到的。
掌柜的得意,“只要你在巡防营里下一道进山清兽的告示,谁还能发现这里的猫腻呢?”
晁涓摸着胡子,“那看来,我这病得好了。”
只有病好了,才能进巡防营,才能以这副指挥使的名义下这样一道命令,二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晴里看到了各中深意。
只是,在此时,护卫指着林间一处身影大喝,“谁在那处?”
那身影似被惊吓住了,趁着夜色便立时逃离出去。
晁涓掌柜的心尖儿一紧,二话不说的便命护卫去追,只不过那身影极滑溜,专门儿朝着灌木丛里钻,几个转弯便不见了身影。
晁涓大惊,“万不能让外人知晓,查,赶紧给我查。”
掌柜的也知道事情的重大,若是他们的这个藏银地点被人知晓了,财富丢失都是小事,京都城内,天子脚下,他们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行劫匪之事,这可是要丢性命的,抄家都是轻的,满门抄斩才是最终的下场。
可是,只不过是一个黑影,这让他们从何查起啊?
“或许,我们该从醉仙楼里查起。”
掌柜的说道。
今日之事,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知晓,就算是有个别居民看到了,那也只会认为是运酒出城而不会跟踪,也就只有在醉仙楼里的人才知道,才会跟踪到这里来。
晁涓双眼微眯,“近日,你店内可有新招小厮?”
掌柜的细想了一翻,道,“月前的确有一个新来的……”
次日。
晨日的阳光慢慢升起,带着散金照射在西凉的京都的大街之上,吱呀一声,最繁华的大街之上的商铺相继开了门,迎接着这一日的生意。
“你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开门?难不成你是想让我醉仙楼居于人下?”
店小二一脚踢在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身上。
“你,你不也与我一般是小厮吗?为何独独是我开门而你不开?”那人委屈道。
店小二冷哼,“你才来多久?我在这里可呆了上年头的,更何况,你一个后院烧水的小厮,你不开门,谁去开门?”
烧水小厮这才扭扭捏捏带着满身的不服慢腾腾的去开门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小的开门,便惹来四只眼睛紧紧的相盯。
“会是他?”
晁涓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眼前的小厮他认得,就是当日大喊酒窖走水的那一个,而且,他的年纪非常的小,不过十多岁,这样的人昨儿个怎么可能逃过他护卫的眼睛?若不是这小厮的鞋底不沾着竹叶,他们也不敢确定这个人儿就是昨儿个竹林之中的那个。
掌柜的亦道,“我也不信,只是事实就在眼前,如何能让我们不信?我醉仙楼里新招的小厮就只有他,而且,正因为他的年纪小所以才瞒过我们的眼睛。”
晁涓怒,微抽了腰尖的大刀,一副就要宰了他的模样。
掌柜的一把将他的刀给截住,“急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幕后主使者吗?年纪这么小,绝对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更何况,就凭他这个小小的人就可以轻易的进入我的醉仙楼?”
晁涓当的一声,将腰间的刀给送了回去,“你说得对,老子也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打老子的主意。 ”
晁涓话虽如此,可是他的心里隐隐约约的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在这世间,知道他有大笔财富的除了这个结拜兄弟之外就是替他管账,自称要相信他的文管事了。
掌柜的看着晁涓如此,只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
小厮白日里好好的呆在醉仙楼里,行踪并无异样,只不到了夜晚,这小厮便趁着楼里的人都睡着了,这才猫了身子从楼里溜出去。
这身形,这速度,还有这样的防备,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新手,反而像是一个老探子。
晁涓和掌柜的都暗暗吃了一惊,这般小的年纪便就有这样的能力?若是再稍加成长一些,岂不是要成为一个绝顶的探子?
小厮很是滑溜,身影在京都的暗角街巷里转了数圈,这才转入一个名叫柳巷的地方。
晁涓和掌柜的额头微微发着汉。
“当真是个狡猾之人,若不是我们有轻功,只怕早就被他给甩了。”
“呵呵,想来,这幕后之人也是个狡猾之辈吧,不过……这个地方……?”掌柜的双眼微眯,眼前的这小院他似乎有些印象。
晁涓一怔,“你来过这地方?”
掌柜的看了眼晁涓,眼中闪过异样,双手抱胸,“晁涓,若是我说,这里是跟在你身边二十年的忠心耿耿的那位文管事的外室之院,你会怎么想?”
外室?
晁涓明显的一惊。
掌柜的笑容加深,“许是因为我的身份你的文管事不知晓,所以有些事他才不避讳于我,五年前,你的这位文管事说要打包几样菜色,就是让小二送到这个院门来的,当时我还没觉着有什么,一个男人,拈花惹草乃是常有之事,如今看来,你的这位文管事可不像拈花惹草这么简单。”
那小厮进了这个小院,此事便再明显不过了。
文管事虽然跟在晁涓身边多年,晁涓时不时的也会打赏些银两过去,只是这些个银两哪里能跟那笔巨大的财富相提并论?文管事表面上虽然不说,可是实际上却是不服的,再加上他又是个聪明的,平日里不说,只寻一个合适的机会独吞那些个财富。
此时,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