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娘娘因着震惊, 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宝笙忙问冬至道:“冬至姐姐,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呢?可抓着那些歹人没有?”
冬至闻言, 轻轻摇了摇头。
而没等宝笙再问, 冬至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看着徐琼道:“娘娘, 徐少爷遭此劫难,听说侍郎府都乱套了。可比这更可气的是, 竟不知何人故意散播流言蜚语,说徐少爷出事, 是娘娘不满他昨日送二姑娘出嫁, 这才下的狠手。”
说完, 冬至像是怕娘娘气晕过去, 忙又补充道:“当然了,除了针对娘娘的流言蜚语外,也有传言说是贵妃娘娘对于镇国公老夫人在显阳宫扭伤脚的事情耿耿于怀, 才在徐少爷身上报、复回去的。”
徐琼听着这些话,眼中的寒意更深了。
她直接就问冬至道:“外头可否有传言说是嘉阳长公主动的手?”
冬至侍奉徐琼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听着娘娘这话,她立马就察觉到了娘娘是疑心长公主殿下呢。
可也因着娘娘的意有所指,她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
因为,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比起自家娘娘和贵妃娘娘被推到风头浪尖上, 关于嘉阳长公主的传言少之又少。
这到底是巧合, 还是本就是嘉阳长公主故意为之呢?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冬至心里愈发担忧自家娘娘了。若此事是贵妃娘娘暗中谋划,许娘娘还能对付贵妃娘娘一二。
可若是嘉阳长公主做的, 有太后娘娘在,只怕这次不会轻易让长公主殿下吃亏的。
对于徐琼来说,嘉阳长公主比起昭贵妃,确实是更有嫌、疑。
昭贵妃和她之间的恩怨虽已久,可她不会蠢到这么沉不住气的。毕竟,镇国公老夫人前些日子才在显阳宫扭伤了脚,今日,徐璞便被人打断双腿,这未免太不知道避嫌了。
何况,昭贵妃有千百种阴、损的方法对付她,又怎么会独独选了如此惹人猜忌的方法呢?
可嘉阳长公主却不一样,她原就骄纵跋扈,前些日子更被收回食邑和公主府,想来已经是恨毒了自己。
“冬至,让人安排了轿撵,本宫要往东暖阁去一趟。”对于徐琼来说,她心里早就没了和徐璞的姐弟之情,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娘娘竟要往东暖阁去?
冬至如何能不知娘娘这怕是要请皇上让大理寺彻查此事的。
可她也没敢多问,急忙便让人备了轿撵。
延禧宫
昭贵妃正和曹婉聊着天,对于自己这未来的侄媳妇,昭贵妃心中很是满意。
尤其想到徐琼闻着曹氏今日入宫,该有多伤体面,昭贵妃心里便更为得意了。
也因此,她特意让人开了私库,赏了曹婉一套七彩琉璃盏,“这套琉璃盏成色上佳,整个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套来的。”
曹婉恭顺的起身道:“婉儿谢娘娘赏赐。”
昭贵妃见她恭顺的样子,却轻抿一口茶,意有所指的对着她道:“曹氏,本宫选了你做侄媳妇,那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所以,本宫希望看到的是,是你对本宫的感激,而不是心存怨怼,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对昭贵妃来说,她养尊处优多年,所以并不觉着自己强让曹婉嫁给自己侄儿,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她觉着曹婉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毕竟若非自己,她该是得当了一辈子老姑娘了。
可没等昭贵妃等到曹婉的回应,却见宫女缓步走了进来。
而等昭贵妃听说徐家少爷竟然被歹人打断了双腿,自己竟因此被推到风头浪尖上,惹了满身的嫌、疑时,她直接就气糊涂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算计自己。
不过这样的震怒在昭贵妃听说徐琼是风头浪尖首当其冲那一个时,竟然哈哈笑了起来,“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什么可怕的。倒是这淳妃,只怕没那么容易就摘干净自己呢。”
想到徐琼和徐璞姐弟之间的嫌隙,昭贵妃不由就计上心来,吩咐李嬷嬷道:“你去安排人收买了侍奉徐家少爷身边的人。让他们借着这时机故意挑拨徐家少爷和淳妃的关系,如此一来,只怕日后还有好戏看呢。”
昭贵妃这番话丝毫都不避着曹婉,可想而知,她有多倨傲了。
不过昭贵妃没注意到的是,曹婉面上虽是恭顺,可掩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握紧,因着力度之大,指甲都几乎要陷入了掌心。
等曹婉从延禧宫出来,身边侍奉她多年的丫鬟玉屏忍不住叹息道:“姑娘,贵妃娘娘今日这么急着召姑娘入宫,不用想也知道是故意膈应淳妃娘娘的。等到姑娘真的进了镇国公府的门,日后怕是更少不得往宫里来,若有一日您和淳妃娘娘见着了,怕是看戏的人不少呢。”
尤其想到贵妃娘娘如今和淳妃娘娘是死对头,那自家姑娘岂不更为难了,玉屏便不由愈发替自家姑娘担心了。
可许是怕什么来什么,长长的宫道上,竟见不远处不知是哪位娘娘的轿撵,而等玉屏看着轿撵上的美人竟然不过二十多岁,再看着对方倾国倾城的容貌,她瞬间便反应过来,来人正是淳妃娘娘。
曹婉也有些惊住了,下意识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徐琼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巧的事情。
“臣女给淳妃娘娘请安。”在徐琼的视线落在曹婉身上时,只见曹婉欠了欠身,垂眸请安道。
看着面前的曹婉身、形窈窕,即便低垂着眸子,却掩盖不住身上的端庄大方,徐琼不由对她竟有几分好感,笑着道,“曹姑娘不必多礼。”
许是曹婉本就对于徐琼和镇国公世子和离之事,心中对她颇为钦佩,所以,即便她知道此刻她身份尴尬,不宜和淳妃娘娘有什么交流,她还是抑制不住好奇,抬眸看向了徐琼。
等她看到徐琼眸子清亮,眼神也未有对自己任何的厌恶,迁怒时,她不由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和曹婉一样,徐琼也听闻过这曹家二姑娘这些年一直在家当在家居士的事情,所以,她并未因着她是未来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而对她有任何的不满。
毕竟,她和曹婉,其实都是身不由己之人。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脑海中想过无数淳妃娘娘和曹家姑娘交锋的情景,可让他们诧异的是,眼前的气氛竟如此和谐。
直至徐琼的轿撵离开,这些宫女和太监都没回过神来。
“娘娘,今日您和曹家姑娘偶遇之事,怕是很快就要传遍后宫了。”宝笙低声道。
徐琼听着,却是似笑非笑道:“偶遇,本宫竟不知,世间能有如此巧的事情?”
说罢,她直接便看向抬轿撵的太监,冷冷道:“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还是说,你们觉着本宫入宫时间尚短,不认识往东暖阁的路,便这样欺瞒本宫?”
徐琼突然发怒,并非无理取闹,而是她方才满心都在想这次如何能让嘉阳长公主自食其果,所以并未发觉走的路线有什么问题。
可这会儿她回过神来之后,便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往东暖阁去,如何需要拐这弯路,一条线往东就好。
太监们却如何会承认自己被人收买,战战兢兢解释道:“娘娘,这会儿日头大,奴才们是担心晒着娘娘,故才选了这条路的。”
见他们还敢嘴硬,徐琼并未恼怒,反而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准备再追究此事了。
太监们见状,俱是松了一口气。
东暖阁
徐璞被人打断双腿的事情,戚海刚刚回禀给承宁帝。
“皇上,这会儿外头都在传,是淳妃娘娘因着昨日徐家少爷送了徐家二姑娘出嫁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故意派人打断徐家少爷的腿。”
“除此之外,也有人说是贵妃娘娘下的狠手,只是,到底是不及关于淳妃娘娘的那些流言蜚语。”
承宁帝想到竟有人故意散、播这样的流言蜚语,而且直指徐琼,连昭贵妃都牵扯了进去,这样的一箭双雕,他自然不难猜是谁指使的。
可也因此,他当即就冷了脸。
“皇上,奴才可要让人暗中调查此事。”戚海小心翼翼道。
承宁帝冷冷道:“暗中调查?这不便宜了那背后之人。”
话才说完,便见有小太监进了回禀道:“皇上,淳妃娘娘过来了。”
想到他的琼儿虽和徐璞姐弟失和,可听说他被人打断了双腿,怕还是心疼的,承宁帝便担心她太过伤心,所以直接就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样的动作,却是把东暖阁侍奉的太监都吓了一跳,毕竟这往日里,即便是贵妃娘娘来时,皇上也只是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漠,他们如何见过,皇上会屈尊亲自迎了哪个妃嫔去。
徐琼也没想过,皇上竟会亲自往门口来。
而没等她忐忑不安的请安,却被承宁帝搂了她的腰、身,轻声道:“琼儿,你弟弟的事情,朕会交由大理寺彻查。”
如今的大理寺卿魏平若徐琼没记错,娶的可是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妹妹,所以说,这魏大人一直也是姜太后的人。
可现在,皇上却要交由他彻查眼前这事,徐琼下意识开口道:“皇上,您就不担心魏大人护短吗?”
按说后宫不得干政,徐琼这些话已经算是逾越了,可承宁帝却并未有动怒,反而是轻笑一声,道:“这些年朕容不得姜家,这魏平也因此生了些异心,所以这次,朕便要考验考验他,对太后是否还一如既往的忠心。”
徐琼含笑的看着皇上,却是没有在继续讨论政、事,而是喃喃道:“皇上,今日臣妾往东暖阁来,那抬轿撵的太监竟偷偷饶了弯路,故意让臣妾和那曹家姑娘偶遇。臣妾倒想惩治了这几个太监,可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担心臣妾受不得今日这烈阳,所以才饶了路。这事儿,臣妾想来想去,还是不得不请教皇上呢。”
这后宫妃嫔,那一个不是机关算尽,可他的琼儿,却为了这个请教自己,承宁帝噗嗤就笑了出来。
只见他拉了徐琼的手,笑道:“琼儿那日从宫宴上险险逃离,今日却对付不了几个奴大欺主的东西?”
徐琼叹气道:“他们一口咬定是今日太阳太烈,所以才饶了路。这事儿又如何能说得清,臣妾若是执意罚人,怕是会又添了流言蜚语。”
但凡在宫里侍奉的太监,哪个不机灵,承宁帝做皇子那会儿,也遇到过这些个奴大欺主的东西。
所以,他直接就冷了脸,下令道:“来人,把这些人押到慎刑司去,朕便要看看,朕罚他们,还需要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