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露出一副“你果然是这样想的”的表情，轻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处理确实太轻巧了，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校长既然主动和她提起这件事，显然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告诉她这些，宋晚便索性直接问道：“不知道校长是怎么打算的？”
校长却没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端起搪瓷缸喝了杯水，随即才娓娓道来：“我对卓老师的水平还算了解，虽然她带的是高三年级，但平时上课基本就是照本宣科，但每一次考试，他们班的成绩都很好，基本都是排在年级第一，名次靠前的学生多，平均分也高。”
校长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宋晚的问题，但她也通过这番话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一个教学水平很一般的老师，却带出了次次考试都能拿第一的班级，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宋晚斟酌片刻，开口问道：“卓老师之前经常参与出试卷的工作吗？”
校长点了点头，很详细地解释道：“学校里的老师就那么多，参与出试卷很正常，不过考虑到每个老师都有自己带的班，所以往往出试卷都是各年级交叉着进行的。”
也就是说，作为高三年级的老师，卓老师不会参与高三年级的出试卷工作。
但这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不出试卷，不代表她就一定接触不到试卷。
况且校长既然已经对卓老师产生怀疑，自然有他的原因和道理。
果然接下来就听校长缓缓道：“学校里存放考试试卷的地点，就是你之前去的那间办公室，学校里唯一的一台油印机就存放在那里，试卷也都是从那里印出来的。”
提起印试卷，宋晚不得不感慨，这个年代印试卷可完全不像后世那样操作简单方便，又十分快捷，而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这个年代用来印试卷的机器叫做油印机，它的大概工作模式是，先用尖锐的铁笔在一张蜡纸上刻写出试卷的内容，再把普通纸张和蜡纸叠放在一起，通过工具用力碾压过去，从而将蜡纸上的字迹印到普通纸张上。
也就是说，在这个年代印试卷，就只能一张一张地印，既费时间、又费功夫，还费力气。
而且这个年代的试卷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特别容易掉墨，基本上做完一张试卷，整个右手手侧都是被染黑的痕迹。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宋晚也就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上：“那间办公室的钥匙一共有几把？”
“一共有三把，其中一把一直放在我这里，另外两把多数时候都在教导主任那里，需要出试卷、印试卷的时候，才会分发到对应的老师手上。”校长回答道。
钥匙有三把，其中有两把一直在不同的人手上流动。
也就是说，这间办公室看似管理严密，实则几乎是完全对外开放的，只要是出过试卷，或是印过试卷的老师，都能进来。
而卓老师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有一点宋晚有些想不明白：“校长，既然你怀疑卓老师偷偷向班里的学生泄露考试题目，为什么还要让她参与这次的出试卷工作？”
以校长的性子，既然会产生这样的怀疑，一定是有充分理由的，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安排卓老师参与出试卷？
就算没有切实的证据，定不了她的罪，但至少也能把她排除在这项工作之外吧？
校长却是苦笑一声：“我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高三年级一共就只有这三位英语老师，再加上副校长是卓老师的亲姐夫，有些事处理起来会麻烦很多。”
校长虽然说了好几个理由，但最重要的无疑是最后一个。
这下宋晚就能想通了，原来那位卓老师还是和副校长关系很硬的关系户，也难怪校长不敢轻举妄动了。
宋晚点点头，随即问道：“所以校长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校长直截了当地道：“我想让你帮我演一出戏，抓住她的现行，再顺藤摸瓜，看看学校里还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宋晚眸光微闪，瞬间领会了校长的意思：“我懂了，我会假装留了一份试卷在办公室里，再‘无意中’把这件事告诉卓老师，至于其他的，就要校长你来安排了。”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宋晚同学，感谢你愿意配合学校的工作，辛苦你了。”
宋晚微微一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个人很不喜欢那位卓老师，所以很乐意做这件事。”
碍于身份，校长没办法发表主观看法，只能和宋晚对了个眼神，随即道：“我这就让人安排车，等会儿你们就出发。”
宋晚点点头：“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出去了。”
离开校长室后，宋晚溜溜哒哒去了高三年级的教师办公室，透过窗户往里头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卓老师的身影，当然她也看到了孙老师和周老师的身影。
宋晚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就听到卓老师坐在那里阴阳怪气地道：“和校领导打好关系就是不一样，什么好事都能落到自个儿头上，不像咱们这些人，勤勤恳恳工作，最后啥也没有。”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周老师，我听说咱们学校副校长的小姨子也在学校里任职，不知道是哪位老师呀？”
周老师和孙老师已经被迫听卓老师在那边阴阳怪气半天了，本来脸色就很难看，突然听到宋晚的声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周老师立刻配合地回答道：“宋晚同学，你说的应该就是卓老师。”
“哎，原来副校长是卓老师的姐夫呀，”宋晚故作诧异地拔高了音量，故意学着卓老师之前那阴阳怪气的腔调道，“看来有些话确实是挺有道理的，和校领导关系近的人就是不一样，就算什么的工作都不干，也能得到额外的照顾，不像周老师和孙老师，只能勤勤恳恳工作，就这还要被那有关系的人在背后说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