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堆漆黑的头发,头发里似乎藏着东西,正在啃食尸体的血肉。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煞,可鬼煞并不吃人血肉,而是钻进尸体里当做傀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因为我们的到来停下咀嚼,只是偶尔动弹一下,搞得所有人都精神紧张。我摆手示意他们别上来,提着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尸臭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那尸臭味儿就是这具尸体发出来的,脸已经看不清了,腐烂到了一定程度,还能从腐肉里看到露出来的森白骨头,格外可怖。
它还是没动。
我弯腰拿了块小石子,砸在了那堆头发里,这仿佛触动了它的神经,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堆头发蠕动着跑回了黄泉路深处,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那是啥?”我回头问二叔道。
“我不知道。”二叔道。
我捏着鼻子走到被啃咬的尸体位置,虽然摸尸体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勾不起什么恐惧,但这具尸体实在太恶心了,腰部以下的血肉被啃食干净,裤子都被啃光了,只剩下挂着血丝的头骨,肠子流了一地,上半身也腐烂地不成样子,搁在那都像是一对腐烂的肉,而不是尸体。
这种样子根本无法找到死因,我只能确定这人的身高,体型,想要摸他的衣服找找看,可刚伸手我就又拿回来了,这东西说不定有毒,否则不会腐烂到这种让人恶心的地步。
“你们能不能认出是什么人?”我道,虽然我不觉得日本人会来这,他们就算来也未必能赶得上我们,但我还是不太确定,日本人到中国可不容易,他们既然来了很可能就是因为重新找到了线索,毕竟我不知道李瑶在日本的时候都留下了什么。
十人组外加海龟都围过来,但不敢靠太近,一个个捏着鼻子,看了好长时间,海龟才不确定的道:“难道是日本人?”
“你从哪看出来的?”我问道。
海龟抬头看着我:“身高。”
我恨不得拍他一巴掌。
田占峰想摸,我立刻道:“别摸了,剩不下什么。”他这才站起来,转身摸起了自己的脑袋。
“继续走。”我道:“小心着点,那东西说不定会攻击人。”
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一人叫起来:“我看到个身份证!”
我一回头,见他蹲在路边,瞅着岩石下面,立刻跑了过去,地上还真躺着一个身份证,不过很隐蔽,像是什么人故意放在这的,害怕被人看见一样。我拿起身份证,一看名字顿时被惊住了。
“黄粱?”我自语道,这是黄粱的身份证没错,头像也是他的,比真人要丑多了,那么这具尸体就是日本人?
日本人早就来了?
黄粱肯定是被日本人抓住的,黄粱找我,我也没想办法救他,当时的情况我就算想也想不出来任何解救黄粱的办法,可现在黄粱身份证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是故意放的……他知道我们要来?
“黄粱……”海龟凑过头,我给他看完就把身份证揣进了兜里,紧紧握了握,看来老疤脸的死亡,和日本人逃脱不了干系!
老疤脸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很长时间的事情了,但当时并没有死,之后也应该是过了好几天才被砸死的,否则当我看见他尸体的时候,尸体就应该开始腐烂,最起码长出尸斑,可老疤脸的尸体除了残破点,就是刚死时的样子。
他们在我们之前就已经进来了,但晚于老疤脸。
“走!”我又重复了一句,道:“前面的路已经被清了,尽快赶上,否则……我怀疑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如果日本人能走到地方的话。”
“妈的。”海龟当场就骂出口:“我说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咱们到来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晚啊。就是你还要送什么老疤脸,一耽误就是十天。”
我也没心思搭理不近人情的海龟,当先提着灯往前走去,由于知道了日本人的到来,而且还带着黄粱,我的速度就开始加快,也不顾那钻进黑暗里的一堆头发了。
一路上,尸骨铺了一层,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从腐烂程度和骨头的颜色来看,什么年代的都有,还有几个刚刚死亡但被吃到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同样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要不是黄粱,我还不知道日本人早就已经进来了。
可他们还没有出去,肯定没有出去过。
随着我们的逐渐深入,气温也开始低下来,山体内部特别阴冷,就算之前早有防备,我们穿着的衣服还是有些少了。
那一堆头发也没有出现,有些不寻常。
“小畜生,待会儿要是出事了你最好跟着我。”二叔凑到我旁边,贴着我的耳朵道:“我对他们不放心。”
我点头,事实上我对这十人组和海龟也不放心,就算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们也可以说是我们带着的,要真出事儿了未必应付得来。
我越来越怀念老疤脸。
灯光并不能照亮所有的地方,有些石头后面非常黑暗,便于隐藏,而且这种地方格外多,但这段路暂时还不会有人,我也没去一一搜索。
突然,我听到有某种东西划过的声音,并不尖锐,就类似于拖把拖过地的声音,一闪而逝,惊得我慢慢放下脚步。
而这时,前方的黑暗处,似乎涌出某种东西,也只是闪过而已。
我壮着胆子慢慢贴过去,没看见什么活着的东西,倒是见到旁边的山体里被凿出很多黑咕隆咚的洞口,呈长方形,而且这段路两边的岩壁经过雕刻,很平整,我走近了,仔细看洞口,发现那里面躺着灰色的木板,年代很久远了,不仔细看的话就跟石头一样,被腐蚀地不成样子。
这明显是棺材。
我带上手套,勾了下洞窟里的木板,那木板就直接掉地上了,跟豆腐渣一样摔得粉碎,木屑和灰尘满天飞。
我本以为里面就算是尸体也都是白骨了,这种地形虽然阴冷,但是绝对不可能养出阴尸,而且年代看起来如此久远,也没在意,可刚把木板捅下来,我二叔就一把拉住我往后退,惊声叫道:“快!洒硫磺!”
我这才抬头,当场就头皮发麻,被我捅咕下来木板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并不是尸体,而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头发!
这些头发数量实在太多,占据了整个棺材,从头发里还能隐约间看到白森森的骨头,本来还很平静,可我头上的灯一照,那头发顷刻间尖叫起来,疯狂的蠕动着,从岩石上爬下来。
我差点跌倒,一个劲儿往后挪动,旁边的人手段还算利索,硫磺的撒过,气味儿瞬间冲进了我的鼻腔,那堆头发也立刻沿着墙壁往深处跑去,翻滚的时候,我隐约间看到里面有一张惨白的人脸。
还真是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