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一夫不再说话,我又道:“你又不需要担心我跑路,还怕什么。”说着我就提着翻译官的人头走了出去。
我没敢回头,怕川崎一夫临时改变主意,直到离开这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伴随而来的是全身酸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实在太耗人心神了,我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算不错了。
我走进灰烬里,找了个地方坐着歇息,总算蒙混过关,还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我要求独自离开其实就是受不了川崎一夫那种眼神,时间长的话他肯定会看穿我这个人,但现在出来了,我却没有目标,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
想了老半天,我还是决定先找找秦二,那家伙估计能走出去,但是现在在不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很长时间没有踪迹,很可能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发懵,秦二太特立独行,找到他的可能性并不大,好在我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走到哪里最终都会回来,只要在阴兵出现之前赶回来就行了。
我找到了我的工具袋,取了点水喝了,还剩下一半,仅能喝一次,食物我也取了一半吃了,这样就只剩下一人量的,本来我带了我和秦二两个人一天的食物,自己吃了一半,总算是有了点力气,就又把工具袋藏起来,连刀都没带,打开矿灯继续寻找。
这一找又找了不少时间,我开始发困,本想睡一觉,可怕睡过了头不知不觉头上长朵花,就没敢放松,穿行在满是灰烬的雾霭里。
这期间我两次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没进去,我还看到了不少日本人留下来的记号,看来他们试图走出去,但没有成功。
一边走着,我一边想接下来怎么应付日本人,只除掉一个显然不够,那还有十个,必须一个不剩的都除掉,可我没有能力。借助阴兵的力量或许可以,但是这很难,阴兵不由人掌控,我可不是我爷爷。
我推算着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每次回来的距离都在三个小时左右,这是我第三次出来了,阴兵也应该再有几小时就复活了,还是没有收获,我就把翻译官的脑袋随便埋在灰烬里,继续往前走,打算等阴兵过后再出来。
而就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看到前面窜出个阴影来,在灯光尽头,也不躲避,只是那么呆愣愣的站着,我甚至以为那不是人。
本来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撒腿就跑,可我这次却没离开,而是缓缓靠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
他不说话,等我走得近了,就看见那竟然是个穿着盔甲的阴兵!
我浑身一抖,整个人的皮肤都发麻起来,连跑都忘记了,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落单的阴兵?不可能啊!
虽然这里有阴兵,可现在还不是它们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更多的是石俑,就算在这里石俑也不少,但那人身上穿着的明显是盔甲,一片漆黑,甚至连脸都看不到,我只感觉那漆黑的盔甲里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秦二在内蒙古时穿的那套盔甲,心头一震,又惊呼道:“你到底是谁?”
现在的时间不是阴兵出现的时间,它们本不在这,是渡过来的,但却有个落单的阴兵,怎么想都不合逻辑,那应该是个活人才对。
那人不答话,岔开双腿,身上的盔甲都跟着作响。在他动起来的时候,我本能的往后一跳,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龟儿子,可叫我找到你了。”那人隐在盔甲下,发出的声音带上了一股磁性,虽然我不认得这声音,可语气我可认得,惊呼道:“四川佬?!”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忍不住问出口,双腿发软,这四川佬可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算遇到血粽子,我都不想遇到他,老家伙实在太让人恐惧了。
“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四川佬没走过来,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愤愤骂道:“你他娘的毁了老子的玉人,倒还想活下去,可能吗?”
我一边后退,一边道:“玉人不是还活着吗?”
“之前是活着。”每次听到四川佬的声音,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忘记,但现在我好像记住他的声音了。
“可你扔了个什么玩意,老子的玉人被毁了,现在成玉胚子了,它可成型了!”四川佬叫道:“你怎么赔给我?”
虽然现在被他威胁着,但我却松了口气,那麻烦的玉人终于挂了。
“你想的倒是美。”我道:“那是我爷爷养出来的东西,什么叫成你的了?”
“你是秦淮的孙子?”四川佬突然往前垮了一步,惊得我同一时间往后退一步。
“是又怎么样?”我耿起脖子道。
“嘿嘿。”四川佬突然笑起来,这笑声非常独特,阴惨惨的,好像吃人的恶鬼一样:“你知道秦淮养玉人是什么目的,你又知道我和秦淮什么关系。”
我皱起眉头,那么久远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可我一直没有将四川佬和我爷爷联想在一起,他们本就不在一个时代才对。
“你倒是说啊。”我道:“我爷爷死了那么多年了,他就算活到老,估计那时候你还是个婴儿吧?如果你是个人的话。”
“老子当然是人。”四川佬没说和我爷爷是什么关系,反而又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一年前你闯的是什么地方?”
我本来想跑的,就算四川佬多厉害,他穿着一身阴兵的盔甲也未必抓的着我,可听到他问出的这些问题,我就硬挺着没跑,这些答案同样困扰我,可四川佬似乎全知道。
“你能告诉我?”我小心翼翼地道。
“鬼才告诉你。”四川佬似乎没闲心跟我说那些事儿,而是一步步走过来,身上的盔甲用力晃荡,衬托地他像是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走一步我退一步。
“你还敢跑,我叫你跑,等我抓着你看我怎么折磨你。”四川佬吼道:“别以为你是秦淮的孙子老子就不敢,秦淮根本就没后!”
“谁告诉你他没后的。”我道,可多少有些心虚,曾几何时我一直想摆脱爷爷这个字眼,因为它会给我带来很大的灾难,可现在我却屡次借用它来保护我,这是不是就叫命运弄人?
“对了我这玉佩就是我爷爷的。”我抓起胸前的玉佩,笑眯眯地道。
四川佬喘着粗气,也不追我了,可却不肯脱下来那套盔甲,只是靠在旁边腐烂的树根上,道:“你行啊,你们子孙三代都好样的。”他这话说的不知有多气愤。
“你这套盔甲是阴兵身上扒下来的?”我问道,同时想到了四川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秦二曾经也穿过,但他们穿的绝对不是同一个。
“不从阴兵身上扒还从你身上扒?”四川佬狠狠道:“我倒是想把你的皮扒了。”
“原来你就是这么躲过阴兵的。”我突然间不感到害怕了,直起腰来,我们在阎王殿一直没有遇到他,虽然不排除他在别的阎王殿,但更可能是在野外,可阴兵出现的时候没有活人能逃的,那么他就是混进了阴兵里。
“嘿嘿。”四川佬又惨笑了两声,越来越刺耳。
“你别笑,我记得我跟踪你很长时间了,你怎么跑的?”我道,这次他没靠近,我也没往前走,在僵持着。刚才他绝对不是故意来找我的,而是恰巧被我碰到。
“老子还看不见自己被跟踪?”四川佬道:“移形换位知道吗?你们这些凡人,还想跟我斗。”
“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道,顺着他的方向往前走去,和他缓缓拉近了距离。
“找死吗?”四川佬笑的更惨了,但却没有动。
“幸亏你没跑啊。”我边走边道:“我才回过味儿来,你穿这么重的盔甲,追不上我,也跑不了,那么是不是连打都打不过我?”我之前因为太恐惧他了,才第一时间想逃跑,因为恐惧我没有斗争的心,而且他还是以那种我生命受到威胁的语气来说话,更让我只能想到跑。
一回过神,我发现原来他早就被困住了,只不过一直装腔作势,我可玩过了。
“龟儿子,你来试试。”四川佬手上什么都没有,阴兵的武器估计是让他扔了,可我还是不敢贸然靠近,要知道他可是能扒了一个阴兵,未必穿上盔甲就一点战力都没有,我首先得看出他到底还有没有体力和我斗。
“我觉得你也好长时间没吃东西没喝水了。”我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我又往前走了两步,就没敢动了,说到底我还是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战力,又或者从我眼前突然消失,而这一次我能近距离观察到他,无论他用什么诡异的手段,我都会亲眼看到。
有些谜团,就要揭开了。
四川佬又开始往前走,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想把我吓跑还是真有这个实力,不由自主的想后退。我硬生生挺着让自己后退的冲动,遇到这种情况就逃跑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以前不需要改,可现在我必须要弄清楚他的事。
他走了两步又不动了,喘着粗气,我发现他累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