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周苏御得空清点了一下手中的兵马,与贺帝手里的作对比,轻轻挑眉,算上自己不得已交出去的那些,如今单看兵权,自己手中的兵权还比贺帝手中的少了些许,这场利用周慕等人布的局,贺帝赢得了诸多好处,不知闲暇的时候,他与胡贵妃等人会是多么的开怀。
这几日几场小雨下来,天气猛然转冷,枝头的叶子也零星散落在地,转眼山河已入秋。
楚萝与赫连川的消息从边关传来,战事依旧焦灼,看来此次敌方是卯足了力气要打持久战了。
秦孀对于战场上的事情了解不多,见此情况也十分担忧,询问道:“拖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苏御摇摇头:“这样的战局也是常有的,对方没有咱们资源广,但是胜在兵强马壮,旗鼓相当的时候谁都不肯先动手,就是拖着,都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现在拼的就是耐心,阿萝对于这样的战事还是有把握的,不必担心。”
秦孀点点头:“既然这样就好,最起码他们在边关还是安全的。”
周苏御点头道:“我现在倒是担心他们二人,他们离开也有些时日了,也不知心结解开了没有,我每次问她他也不说。”
听了这话,秦孀倒是笑笑,白了一眼周苏御:“你呀,平日聪明,怎么这事却想不明白了,要是没有缓和,楚将军的性子还能允许赫连先生跟在身边?即便是不许,赫连先生毕竟堂堂一男儿,难不成当真任凭打骂的跟在楚将军身后做尾巴?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二人还没说开,可按照现在的情况,赫连先生既然愿意放下脸面这样追随,缓和也是早晚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前些天还劝我,怎么这两日自己倒急了。”
听了这话,周苏御的眉头舒展开来,无奈笑笑:“罢了罢了,我自问在这方面是蠢笨了些,否则当初也不会被你骗的团团转,胡乱抓人,如你这样说,岂不是更好。”
听周苏御这样提起当初他率兵去赫连川处“解救”自己的往事,秦孀不自主觉得好笑,如今回想起来除了感叹这人冲动以外,便是满心的甜蜜与欢喜。
二人说话间,周苏御便披上披风准备出门,秦孀有些诧异:“今日不是休沐吗?去哪里?”
周苏御笑笑:“有些事情处理一下,你在家等着我,我晚饭回来陪你。”
秦孀皱眉,像这样不明说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她自然担忧,可是思及周苏御有他的道理,自己也不再多问,只是扁扁嘴,有些委屈的点点头。
周苏御笑笑,上前一步揉了揉秦孀的头发自然落下一吻:“放心,等我回来。”
……
秦孀自然是不会出门的,虽然心中还是惦念,但是也只能按下,闲来无事叫来了李氏陪着自己做些茶果子作为晚饭的吃食,李氏是个中好手,又是周苏御的人,秦孀对她很放心,有她陪着,也算是度过了丰富的一天。
李氏很有眼色,眼看着天色渐晚便提前告退,留下了秦孀与白日做好的茶果子在临霜阁中等的周苏御归来。
却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秦孀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阵凉风吹过,她只觉得通体生寒,感慨着现在才几月。自己就这样怕冷了,吩咐人将过冬准备的金丝碳拿进来两块,烧起了炭火取暖。
底下人照做了,秦孀一边烤着炭火。一边叫人开着门,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外,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下人看不过去,劝道:“太子妃怕冷何不将门关上?这凉风一入,便是有一盆炭火也不顶用啊。”
秦孀摇了摇头,没有亲眼看到周苏御,他总是不放心,转身对着下人吩咐道:“去将饭菜再热一遭吧。”
下人应了声是,待要动作,却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而后人声道:“罢了,不必热了。”
众人转头,正见周苏御走了进来,秦孀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去迎,还没等秦孀说话,周苏御就又开了口,歉意道:“外间事忙,华楠也脱不开身,叫你白白等了我这么久。”
秦孀面上不显:“回来了就好。”
一面说着一面挥退众人。
周苏御落座在桌前,瞧了一眼炭火,握紧秦孀冰冷的手,满眼心疼:“都怪我,不该叫你等,本以为很快便能结束。”
秦孀倒是不计较这些:“等一等又怎么了,只是可惜了这些吃食,怕再热了也不好吃了。”
周苏御笑着看了看桌上白兔形状的茶果子,拿起了两个左右端赏一下,做了对比,笑笑道:“这个看着像李氏的手艺,她在做这些东西上一贯有才,” 一面说着,一面又忍笑瞧瞧右手的:“不过我更喜欢这个……想来我太子府吃食好,将这白兔喂的这样丰满……想来是跑不掉了。”
秦孀又凶又好笑的推了一下他:“就知道取笑我,再不做了。”
周苏御笑:“那可不行,你也要将我养的如这玉兔般,圆圆滚滚,再跑不掉。”
……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秦孀问起了正事:“说说吧,今日做了什么回来这么晚?”
周苏御收起笑容,轻松道:“那也没什么,只是在贤王府守了一日,本以为没什么事情。就没跟你说,却没想到要回来之前,出了事,一时难以脱身。”
“贤王府?皇叔怎么了?”秦孀紧张道。
周苏御摇头:“放心,皇叔没怎么,只是我担心这几日皇帝会有大动作,放心不下,才去府外偷偷守着。”
秦孀挑眉:“你说的大动作是指……”
“咱们那两日已经算过了,现在皇帝手上的兵权已经略胜于我,两相拖着,他应该也明白我不会继续交权了,那皇叔的利用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且他此番作为已经彻底叫皇叔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是断断不会再留皇叔性命的了。”
秦孀点头:“所以你今天是去保护皇叔的?可你怎么知道他要今天动手?”
周苏御好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他是今天动手,今天纯是碰巧了,皇叔这两日刚刚提起精神。我相信府中一定有眼线的。对于这件事情,皇帝一定知晓。且期禾也已经出嫁了,我至亲之人,几乎都被他一个两个的安排出去了,若是现在皇叔死了,必然能对我造成很大的打击,我是觉得他可能要动手了,所以今日特特带了华楠。想在暗地里摸清贤王府周围的环境,安插些眼线与护卫,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这皇帝这样急于动手,刚巧让我撞见,按住了几个眼线,取了他们性命,现在才刚刚了结。”
周苏御说的轻巧,但是形状依旧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必然十分紧迫,脸色有些白了,紧张的盯着他,检查他周身有没有伤口。
周苏御却笑的轻松:“你放心。期禾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是打听到了那证人的所在。不出几日该有新的进展,现在正是皇上得意的时候,就让他再多得意两天。”
秦孀笑着叹了口气:“就如你所说,人说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咱们叫他压了这么久,是时候讨回来了。”
周苏御笑,将目光落到了身旁的碳火上:“你看这碳,半分红处还有骨,十分红处便成灰,咱们,只要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