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帝是否开怀,秦孀等人不清楚,但是胡贵妃与周免却是喜形于色,这日周免第二子满月,整个王府张灯结彩,邀请了满朝权贵文武出席,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可是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满月宴并没有邀请周苏御夫妇……
若是从前,周免等人即便再看不上周苏御,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如今却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明目张胆的鼓励周苏御,这其中必然是有炫耀的成分在,如今他依靠着贺帝得了好些兵权,靠着周慕被冤枉的事情,趁周苏御分身乏术期间在朝中重要的岗位上也安插了不少人,可谓春风得意,今日这满月宴到场的也尽是原本站队他的朝臣,以及一些摇摆不定,趁机表忠心的人。
周免那边热闹非凡,再看周苏御这边却清冷的像一处荒宅一般。
当天夜里,明月高悬,不远处周免家庆贺的烟火点燃了半边天空,秦孀抬头望着天边,怔怔出神,肩膀被一双温暖的手按了按:“怎的?喜欢?”
秦孀挑眉,回过神来,笑笑转过头去:“烟花易冷,再灿烂也不过就是一瞬罢了,且劳民伤财,有什么可喜欢的,我刚不过是在想些事情,”一面说着一面朝书案上望了望,继续问道:“期禾的来信怎么说?”
周苏御答道:“证人已经被阿暖抓了,现在正被我们的人秘密押解回来。”
秦孀点点头:“证人那边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期禾他们……可还好?”
周苏御一叹:“到如今我方知这孩子的心性……信上只说什么都好,他现在是以未婚妻的身份去的燕国,上上下下对她都很恭敬,毕竟周朝的名字也不是唬人的,虽然那个太子对她是有些不恰当之举,但好歹她也能应付。”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周苏御的表情,他必然是十分担心的,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唯一的血亲,他怎能不挂怀,即便做了完全的准备也总是怕万一的,还有风暖……
想到风暖,秦孀不由自主低下头来,这几日自己夜间总是睡不好及盼着收到风暖的消息有害怕收到他的消息,就怕有什么不妥。
秦孀轻叹一声,调转了话题,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给周苏御道:“若我没记错的,后天就是贺帝约定的重审皇叔案件的时间了。”
周苏御一面点头一面不明就里的将信件接了过来:“是啊,所以我想着周免应该是觉得万无一失了,才这样大张旗鼓庆祝胜利,不过好在那证人应该能按时赶到。”
一面说着一面展开那封信件,那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纸,周苏御翻看了一阵子,表情由起初的迷茫到后来的吃惊,最后转为欣喜,匆匆翻过几张纸后一把将秦孀揽过:“这是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那里面的东西,正是秦家与周免勾结来往残害忠良,陷害周慕的证据。
秦孀眯眼笑笑,婉如初见时那摇头晃脑的小狐狸模样,乐悠悠的邀功请赏:“早前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着语气干着急,不如试试有没有旁的打听的渠道,忽然想到秦家正依附着周免,若是有什么立功的好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而秦家前些日子又加官进爵水涨船高的,这必然是立了什么功劳,所以我就请姨娘好好留意,没想到真找到了证据,有了这些东西,周免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
周苏御欣喜的拉住秦孀:“何止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分明就是一击即中,我早前也抓到了些她买卖官职徇私舞弊的把柄,只是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能闹大的资本,再加上皇叔出事,我分身乏术,这就搁置下来了,却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这么多!”
一面说着周苏御一面伸手捏了捏秦孀的鼻尖,满脸宠溺道:“你这个福星!”
秦孀仰起头,任由周苏御捏着鼻尖,愉悦又郑重道:“这可是姨娘花了心血的,且这些被曝光后,恐怕会查到她的头上。”
周苏御笑笑:“放心,一旦我用了这些东西呈堂,就必然不会给秦家留活路,届时我自然会将你生母好生接过府来照看。”
提起这话,秦孀挑眉,犹豫片刻道:“本来想晚些同你商量,既然你提起了,我便同你直说了吧,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周苏御点头,等着秦孀的下文。
……
那个逃往燕国的证人终究是被活捉了回来,想来一路上,周苏御的手下已经好好的“照看”了他,这人到了京城见了周苏御后,也不等周苏御加紧盘问,便将一切和盘托出,事无巨细,怎么受周免指使,怎么偷的周慕印章,怎么栽赃嫁祸……统统找了个干净,倒是免去了周苏御好多麻烦。
是以周苏御也不难为这人,只命人录了口供,好生看管,便等着第二日带着认证物证一起到贺帝面前分说了,为了不叫贺帝看出马脚,一面打草惊蛇,周苏御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很急躁的样子,白日里还和周慕与秦孀在贤王府配合着演了生离死别交代遗言的戏码,叫贺帝的眼线看了都以为周苏御已经认栽了。
这一夜也不知几人安眠,几人幸灾乐祸。
而贺帝却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已经得意的草拟好了处斩周慕,且以办事不利的由头再削周苏御一般兵权的圣旨只等着当庭宣读的时候,周苏御却会在早朝上,当着群臣的面,给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虽然自知周苏御手上证据充足,这场翻身仗必然打得格外漂亮,可是秦孀依旧没办法安心的待在府上,心烦意乱之下,一上午就着人去打听了三四遍,可宫中传来的消息一直是早朝还没有结束。
时间拖得越久,秦孀就越坐不住,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可是贺帝若是决心袒护周免呢?又或者中间除了什么岔子呢?秦孀虽然努力劝慰自己要冷静,可是今日也不知怎的,就是容易心烦意乱,最后自己将自己折腾烦了,索性直接躺到床上,想要“一睡解千愁”。
奈何人却是越躺越精神,于是,秦孀整整一上午都是翻来覆去在榻上度过的,终于躺到了头痛,堪堪起身,外头传来了小丫鬟回报的声音:“太子妃,殿下回来了。”
秦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朝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