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两日,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周免陷害贤王,买卖官职残害忠良的罪状,说书先生更是添油加醋的将周苏御当日在朝堂上的表现编成故事,在各大酒楼茶馆演说,每每引起众人聚集,专心致志的听着。
待说到周苏御那处证人,抛出证据,口若悬河舌战群儒的罗列罪状的场面时,人群中爆发出猛烈的喝彩声,听众人义愤填膺的听着,愤愤不平的议论着。
“我就说嘛,贤王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个八皇子也实在是狼子野心!”
“当初贤王妃跳楼的时候我可就在跟前看着,那场面……当时她初为人母,该有多绝望才……”
“可不是,真是可惜,好人不长命。”
“这次必得严惩八皇子!”
“什么皇子!分明就是臭虫!”
“没错!堂堂天家,怎么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嘘,当心祸从口出!”
“怕什么!敢做不敢认!就看着当真圣上会不会继续护着他!”
“可不是,同样是儿子,你瞧瞧太子,在瞧瞧他!”
“到底是先皇后生养的,果然不一样!”
……
围观群众你一样我一语,从贬损周免,同情周慕,渐渐的转为了夸赞周苏御,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周苏御这个从前他们口中风流浪.荡的不堪大用的纨绔子弟,今日竟然变成了忠义两全有勇有谋的大英雄,这个搬来被人盼着被夺太子之位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继任皇位的不二人选。
秦孀坐在帘幕后,悠悠的品着茶,耳听着下面说书人的慷慨激昂与围观群众的群情激奋,笑着推了推周苏御的胳膊:“听听,夸你呢。”
周苏御笑而不语,捏着一块茶点送到了秦孀面前。
秦孀接过茶糕:“怎么?今天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人夸你?你什么时候这样无聊了。”
周苏御笑而不语,只是拉起窗帘瞧了瞧外面的天色。
秦孀撇撇嘴:“要再不说,我可走了。”一面说着一面揉了揉腰,最近她总觉得身上疲乏,想来是前些日子太紧张,操劳过度导致的。
周苏御只拉着秦孀的手,将她带到窗边,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角:“你等等。”
秦孀不明所以的望来了过去,看了好半晌也无动静,只得回头不明就里的看着周苏御:“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敢说玩闹,忽听街角处传来了一阵骚动,百姓开始躁动起来,秦孀挑眉,再次想街角凝聚目光。
街角的躁动越发明显,随着人群约架骚动,一队官兵押解着一队囚犯模样的人从街角朝这边走来。
这是游街?
秦孀依旧没明白其中含义,只是盯着那队人,囚犯大概都是一个模样,衣着褴褛,蓬头垢面,也不知在牢里受了多少刑法,整个人沾满了泥污和血污,一队人大概有十几个,统统戴着脚铐和手撩,在士兵的包围下踉跄的走着,而道路两旁的百姓自然是拿起烂菜叶或是臭鸡蛋,尽情的往这些人的脸上招呼。
“我只幼时见过一次游街,记着听人说过,游街为防发生意外,都是讲囚犯放到牢笼马车之内进行游街的,我幼时见过的就是那样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走着?”秦孀疑惑问道,心中也猜到了一两分,行走游街,时间更长,烦人更受辛苦,想来这些人是犯了大错才有此下场。
周苏御笑笑:“你再瞧瞧,看仔细了。”
秦孀扁扁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几人,透过那乱蓬蓬的脑袋费力的辨认那些人的面容,那人一个转脸,秦孀猛的一愣:“这是……秦家的人?”
一面说着一年不敢置信的仔细看了看,而后点头,为首那个不正是自己的生父秦钟吗?没了往日穿金戴银的跋扈,身形也佝偻了,难怪自己没认出来,再看后面那个一瘸一拐跟着的,不正是比周苏御命人打断了腿的秦家嫡子吗。
秦孀明白了,转头看向周苏御:“所以,你是知道他们会在这里游街,才拉我过来的?”
周苏御点头:“与其说是知道,倒不如说是我安排的,人证物证具在,秦家已经被抄了家,在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可我总觉得太便宜了他们,必得叫你看看看他们的结果才不枉费他们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
秦孀点头,眼神复杂的再次看向秦家众人。她早就听说了秦家被抄的事情,事实上,秦钟在秦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派人给自己带了信,心中字字恳切的请求秦孀施以援手,毕竟周免自身难保,他们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秦孀一人。
只是那封信,秦孀不过略翻了翻就丢进火盆了,天道好轮回,在他们坏事做尽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而这一天也是自己盼望许久的,尤其是在得知了王氏的遭遇以后,自己又怎么可能帮他呢?
秦孀看着他们一步一个踉跄的走过长街,心中由汹涌化作澎湃,眼前浮现起了这么多年在秦家的种种遭遇,被排挤,被掌箍,明明有父有母却过得比下人还不如,若非尽力自保,秦孀自信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地府报道。
见死不救,自己残忍吗?那毕竟是自己的血亲……
秦孀冷冷一笑,为什么有些人会觉得给孩子一条生命,孩子就要感恩戴德?换句话来说,又不是孩子哭告求着他们生的,生而不养,又或是带给孩子无边折磨与痛苦,又凭什么为人父人母?又怎能要求孩子反哺?
秦孀合眸,可能对于这件事情上,自己可能极端的可怕,也可能让人觉得自己冷情冷血,可是……若非秦家,哪有今日的自己,他们种的因,自然要尝尝苦果的。
“秦家主事男子择日问斩,其余男丁发配边疆,女子充为官妓,这是已经定下来的了,”周苏御拦住秦孀的肩膀轻声说着:“一切都过去了。”
秦孀点点头,好半晌,问了一句:“那……王姨娘呢?可安顿了?”
周苏御点头:“明日离开,你可要去看看?”
秦孀长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