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高亢嘹亮、摄人心魄的鹰鸣!
樊忠反手摘弓,认扣搭弦,一式犀牛望月,一连刷刷刷十多箭射出,每一箭都撂倒一个鞑靼兵,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原来陈远跑回威武,脱欢又气又无耐,赔了妹妹,人也没留住。只好下令把樊忠他们送回国。
回到威武,陈远就传达之前朱棣的旨意,只留下吴成带领五万人把守,其余人都去兴和围剿阿鲁台。
听到可以打仗,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俩战争狂自然立即答应,立马就清点人马上路。汉王压中军,赵王亲自为前锋。
听闻兴和陷入苦战,陈远就立即部署,令人查探,查探到了阿鲁台的粮草地方,居然防守很薄弱,于是让人去奇袭。
陈远打算是派樊忠去,哪知道朱高燧不高兴了,他对打仗比对当皇帝还要感兴趣,立即就带领八百人,轻装简从,从明朝境内迂回到东边,目标就是他们的粮草。兵贵神速,人多了,就很容易被发现,很难达到效果。
“好功夫!”朱高燧称赞,随即斩杀了一个要逃跑的鞑靼士兵。
熊熊大火已经燃起,不断的是士兵的喊杀声和烈火燃烧声。
火焰把樊忠的脸映得通红,他听到赞扬,憨厚一笑,随即道:“多谢王爷,臣只是雕虫小技,王爷,陈大人说只要烧了粮草咱们就后退,追兵片刻就到,不得耽误。”
朱高燧有点意犹未尽,还去厮杀了一会。
樊忠很无奈,收了箭,疾声道:“王爷,快走!,阿鲁台派人来了。”
朱高燧眺望,果然见西面尘烟滚滚。鞑靼骑兵极快,三十里,一会就到。
阿鲁台的粮草被烧毁,看到东边的熊熊烈火,他心中一咯噔,让他又气又恨,粮草是他们的根源,一直都是重兵把守,离自己也不远,加上明军节节败退,西线的明军和脱欢随时到来,捉襟见肘之下,他自认为明军暂时没有兵力来打他东边的粮草,所以大意了。
阿鲁台赶到,火焰滔天,映红了天,知道回天无力,已经无力扑灭大火,只好把所有的怒气发泄给来袭的明军,一定要杀了他们。
朱高燧艺高胆大,面对数百倍于自己鞑靼军,毫无惧色,手上,身上已经散出挂彩,伤得虽不重,也不可大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兴奋的光芒。
“王爷?”樊忠等人把朱高燧保护住,询问怎么办。
“怕个屁,老子们八百人,那啥,就像张辽用八百人一样,打败了东吴十万大军。咱们用八百人,烧了鞑靼的粮草,太解气了,可以千古垂名了。”朱高燧大笑。
话听起来令人振奋,但浩浩荡荡迎面杀来的鞑靼兵,朱高燧他们快要已经退无可退了。
“包围他们,杀了他们!”阿鲁台不知道来烧粮草是什么人,气急败坏,无论是谁,必须全部斩尽杀绝。
看朱高燧还想冲锋,樊中叫苦,自己死不怕,死了朱高燧,自己的少爷脱不了干系,怎么能让朱高燧打前锋呢。樊忠急急催促,朱高燧朝鞑靼兵呸了一口,嚷道:“算了,咱们还是跑吧,暂时饶了阿鲁台这个小子。”整个部队顿时加快了步伐。
只是,不是他们想跑就能跑的问题。茫茫草原,很难辨别方向,加上乌云蔽日,他们只能找一个方向跑。
朱高燧他们带的都是烧火的东西,就缺少弓箭,急急逃出不过一刻钟功夫,后面人马如潮,蹄声轰鸣如殷雷滚地,鞑靼铁骑潮水般扑了上来,“喔噢喔”的嗥叫声惊天动地。再跑下去只能被追兵从后面一矛捅翻,或者一刀劈成两半了,朱高燧霍然圈马回身,按住了肋下佩刀。
“别跑了,不能再跑了。”朱高燧大喝。
樊忠等人纷纷掉头,用茅拨开对面射来的弓箭,他武艺高,士兵们不一样,不一会就很多士兵被射中落马,不断哀嚎。
追兵整个儿散布开来,数万铁骑,成两道圆滑疾劲的弧形,向他们袭来,只要杀到,他们几百将士就被无情地吞噬,甫一交手就会被绞杀得一干二尽!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阿鲁台在马背上,指着朱高燧他们咆哮。已经追了十多里,他还能感觉到粮草燃烧的热气。
“轰,轰。”突然几声轰鸣在背后传来。
阿鲁台大惊,回头一看,自己的中军帐尘烟弥漫,泥土飞扬,轰然倒塌,想到自己要是在军帐里,就会被淹没了,他大骂:“混蛋,是哪个混蛋,打错了,不是说没炮了吗?往哪里打?”
“太师,好像不对,我属下报告,确定没有火药了的。”阿儿乞蛮望着军帐喃喃道,背后冒冷汗。
又是失捏干跌跌撞撞跑来:“太师,大事不好,西边朱高煦他们杀来,我们猝不及防,只能迎战。没想到龟缩在城里的明军也杀出来,夺了火炮,然后朝我们中军大帐炮轰。”
阿鲁台夺了火炮后,就把军帐设在了火炮附近,一边炮轰明军,也好重点把守。刚好他重兵调走的时候,明军居然这时候夺了火炮,并立即用火炮轰击。
“可恶的朱棣——”阿鲁台伸出双手,仰天长啸,正巧那只老鹰在空中盘旋,被惊的飞开,鸣声有几分悲凉。
原来陈远和朱高煦也只带了一万先遣部队,急速行军。辎重部队留在后面,按照陈远的部署,一旦朱高燧得手,看到火光,就立即发动对阿鲁台的进攻,因此鞑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朱棣也在城里一直等待机会,张英他们这几天打仗和窝囊,憋足了气,当看到阿鲁台往东去,西边有明军在厮杀。朱棣立即派张英出击,夺回火炮,令李英准备好火药,调转方向,朝阿鲁台的大帐炮轰。
“轰轰轰。”李英丢了火炮,被连降了几级,耻辱感和愤怒感,让他指挥炮兵,狠狠朝阿鲁台军帐发射。短短一刻钟,就有一百多发大炮在那里爆炸,那里被夷为平地,可怜的图录安正在四处找方向逃走,被到处奔走的士兵挤翻在地,年龄大行动不便的他来不及站起来,
就被一颗炮弹打中,脑门全是血,“太师——”他发出痛苦的闷哼,死不瞑目。
“杀——”兴和城外,彤云密布,风萧萧,明军和鞑靼军再次展开了决战。
阿鲁台不得不放弃了那几百个人,如果他不及时回去阻止队伍反抗,那么他就在兴和就被明军吃掉了。
朱高燧等人逃过一劫,朱高燧大笑:“哈哈,阿鲁台,你中了陈远的计了,你的族人怕被杀光了吧。弟兄们,给我冲,活捉阿鲁台。”说完一马当先冲。
樊忠等人怕朱高燧有失,也跟了上去。
阿鲁台对于他们,就像一头大狮子身上有个小虱子,甩不掉,拍不死,你说气不气。他不想管他们,和阿儿乞蛮等人立即去东边组织人马,只是简单的偶尔搭弓,射出几箭,被朱高燧他们轻松躲过。
于是草原上出现奇景,六百多人马追着数万骑兵跑,朱高燧一边追一边喊:“活捉阿鲁台。”直把阿鲁台鼻子都气歪了,真想调转马头活剥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兴和城外,朱棣一身铠甲。经过调样,他的精神恢复了,耳边白发苍苍,却不怒自威,眼中的狠厉,一如年轻的时候。
陈远穿白袍,几分儒雅。他不是武将,不去冲杀,径直来见朱棣。
“参见陛下。”
朱棣严峻的脸上露出笑容,拍拍陈远的肩膀:“好小子,没让朕失望。”
“多谢陛下关怀,臣幸不辱使命。”
“很好,你又立下大功一件,朕都不知道怎么赏赐你了。”
陈远谦虚道:“臣领着陛下发的俸禄,为陛下办事,不求赏赐。”
朱棣笑笑:“有功是要赏赐的,要不然,别人不是说朕赏罚不明了?不过朕都替你赐婚两次了,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赏赐你。好好,你回来了就好。朕这些日子被阿鲁台和阿儿乞蛮那个混蛋打得够呛,你来了就好。”
“臣请罪!”陈远却突然道。
朱棣皱眉,摆摆手道:“退之,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臣拗不过赵王,赵王他——”
朱棣心里紧了一下,见陈远神色严峻,再眺望东边的隐隐约约有喊杀声,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胡闹,简直胡闹,一军统帅,不顾自身安危。”他立即让郑亨带兵去东边接应,对陈远叹气说,“起来吧,高燧连朕的话都不听,你只是文官,无法制止。”
“臣惭愧。”陈远叹气,奇袭是他定下的策略,出其不意,一战定乾坤。但风险也特别高,搭上樊忠,他一辈子也不会心安,但确实明军无人可用。因此不得不让樊忠去,可是好战分子朱高燧,一军统帅硬生生的要当突击队长。他害怕得要死,要是朱高燧有个三长两短,朱棣非要扒了自己的皮,所以提前请罪。
说起来,朱家都是好战分子,朱元璋从行伍中立国,朱棣除了靖难,也六次亲征蒙古。后面的朱瞻基亲征,还有不成器的朱祁镇亲征。总而言之,明朝中期的皇帝都好战,也正是后代史书对明朝评价高的原因,不和亲,不割地,不投降,外族打来了,皇帝亲征,坚决打击。这在其他朝代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