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还一直在担心你,”杨牧云感叹道:“生怕你会遇见什么危险,可我一直陷在王宫里,身不由己......”说着摇了摇头。
陶吕猜笑了笑,“一切都在释尊的盘算中,不会有什么的......”看向杨牧云的目光有些古怪,“倒是你,不会被那妖妇......怎么样了吧?”
杨牧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拍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昨晚为了让我陪她,她居然使用了摄人香......还好外边发生了变故,她匆匆离去,否则便大事不妙了。”
陶吕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牧云对那妖妇不感兴趣吗?在澜沧国,很多人想一亲她的芳泽都不能够呢!”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杨牧云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话音一转道:“释尊前辈呢?他现在哪里?”
“释尊么,”陶吕猜想了想道:“他应该去了圣殿吧?”
“那圣殿呢?在哪里?”杨牧云又问。
“那个地方我也从未去过,”陶吕猜说道:“只有在圣殿中担任高级职司的人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唔......在圣殿中担任高级职司的人,阿罗纳神师倒是一个,”杨牧云心中暗道:“不知释尊一个人去那里有没有危险,不过他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正在这时,又有人进来禀报说,整个王宫都已搜遍,始终没有找到婻娇潘芭的任何踪迹。
陶吕猜听了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命令下去继续搜索,王宫里搜不到,便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勐苏瓦城中。
“大王已经夺回王位,”杨牧云在一旁宽慰他道:“人暂时找不到也不用太过担心......”
“牧云你不知道,”陶吕猜摆摆手说道:“那妖妇在我澜沧国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与国中很多势力纠结甚深,很多人心里都还向着她,若是不能将她铲除,恐后患无穷啊!”
杨牧云见他心情沉重,又劝了他几句,方告辞出来。
阿瓦妮一直在迦罗殿外等着他,一见杨牧云,便高兴的迎了上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杨牧云惊讶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要去哪儿?”阿瓦妮垂下了头。
杨牧云看看迦罗殿外一队队来回巡视的澜沧士兵,对她说道:“现在宫里乱得很,恐怕你暂时回不去了,你还是回家待一段时间吧!”
“可......可我没有家,”阿瓦妮脸色一黯,“我自幼就已经在这宫里了,从没有离开过,现在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杨牧云愣住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安顿眼前的这位少女,正彷徨间,身后一个声音说道:“杨牧云大人......”
杨牧云转过身,见一位脸圆圆的,头缠红布,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向着自己躬身施礼。
“请问您是......”
“小人诺哈,”那人笑着说道:“奉大王之命来安顿杨牧云大人住处的。”
“哦......”杨牧云向那人还了一礼,“如此有劳诺哈大人了。”
“不敢当,”诺哈说道:“杨牧云大人,请随我来。”
......
诺哈领着他们来到宫外的一间石室前道:“杨牧云大人就请在这里歇息几日,若有吩咐,直接来找我就行。至于饭菜和水自有人送来。”指指旁边的一座石室,“我就住在这里。”
“多谢诺哈大人了,”杨牧云看看阿瓦妮,又对她道:“这位阿瓦妮姑娘本来是在宫里的,诺哈大人方不方便把她也安置个地方?”
“她是宫里的?”诺哈讶异道:“宫里的人不是都被看管起来了吗?怎么会跟杨牧云大人一起?”
“唔,这个......阿瓦妮姑娘是我的朋友,所以就跟我出来了。”杨牧云解释道。
“这样啊,”诺哈皱皱眉,“若是她能够向大王提供太后......不,是婻娇潘芭下落的话,我倒是能够把她带到大王那里,再好生安顿个住处。”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阿瓦妮微微摇头,“如何能知道太后的下落?”
“杨牧云大人,”诺哈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让她先跟着你吧,你身边也需要个人服侍不是?”
“哪......也只好这样了。”
“还有,”诺哈嘱咐他道:“现在外面乱得很,很多人都被当成婻娇潘芭一党给抓了,要是没有大王召见,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我明白了。”
......
这间石室是在山壁上开凿出来的,里面颇为宽敞,分隔成好几个小间,外面还带有一个院子。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院子里还种着一些杨牧云叫不上名字的菜蔬。
阿瓦妮进到石室里默默的去烧水打扫屋子,杨牧云就站在院墙边向外看去。外面的街道上不断有一队队的澜沧官兵押着人经过,中间夹杂着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哀嚎声和孩子的哭喊声,让人不忍目睹。
杨牧云摇摇头,没有再看下去,当权者的非正常更迭总会招来一阵腥风血雨,这也没有办法的事。
“大人,”阿瓦妮不知何时到了杨牧云身边,“里面婢子都已收拾好了,您还是进去歇息一下吧!”
杨牧云点点头,随他进到石室里。里面已打扫一新,连床上的毯子都已重新铺好。
杨牧云在床边坐下后,阿瓦妮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他伸手接过,微微啜了一口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阿瓦妮被这句话问的愣了一下,眼帘低垂,抿着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以后......以后还能不能回到宫里?”
杨牧云心中暗叹一声,经此大的变故,依陶吕猜的性格,原来宫中的人定会全数换掉。阿瓦妮想要回去那自是不可能的了。这话暂时还不能说出来,不然平空让她担心。还是等有了稳定的着落再把实情告诉她的好。
......
入夜后,外面的喧闹声渐渐静了下来,只有远处还偶尔响起几声尖叫。
杨牧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还想着那个被称为释尊的白须老人,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圣殿那个极为神秘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还有那晚与婻娇潘芭说话的金衣人,究竟是谁?一个个不解的谜题在他脑海里翻来涌去,让他彻夜难眠。
吴氏玉瑶母子还留在桑怒石城,那个地方离安南国太近,恐不太安全。如果澜沧国的政局能够稳定下来,把她们接到这儿来要好一些。想着想着,便长吁了一口气。思绪又到了远方,不知安南国的局势怎样了,黎邦基登上王位后,就标志着以阮炽和阮氏英为代表的阮家开始全面掌控安南国政,他们会放过郑可一家么?他不禁担心起郑玉来,还有莫不语和胡文广,不知他们都怎样了。
脑袋里正胡思乱想时,忽听外面阿瓦妮颤声叫了一句,“谁?”
杨牧云霍的自床上跳起,拢了拢袖口,一脸警惕的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杨牧云问一脸惊惧的阿瓦妮。
阿瓦妮手指前方,战战兢兢的没有说话。
杨牧云凝目看去,月光下的院内站着一个人,只见他背对着他们,穿一身黑色长袍,花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请问阁下是谁?”杨牧云问道:“为何深夜来此?”
“你就是杨牧云?”那人声音有些尖,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
杨牧云暗自戒备,他现在身上没有武器,只有握紧了藏在袖口的袖箭,一见有什么不对便按下机括。
“正是!”杨牧云深吸一口气道,目光盯紧了她。
对方缓缓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满是皱纹苍老的脸庞,一双眼睛发出慑人的光芒,只见她打量了杨牧云几眼道:“既然你是杨牧云,那就随我来吧!”
杨牧云对视着她的目光,一字字道:“你是谁?为何让我跟你走?”
那女子淡淡道:“因为有个人想要见你!”
“谁?”
“释尊大人!”
“是他?”杨牧云一怔,想起了那位白须老人,绷紧的心弦略微放松了些,“他在哪里?”
“跟我来你就能见到他了。”那女子身形一动,便轻飘飘的出了院子。
杨牧云正想跟去,却被阿瓦妮拉住了。
“大人,我怕!”阿瓦妮咬着嘴唇说道:“你就这样过去会有危险的。”
杨牧云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道:“不用担心,她伤不了我的,我去去就来。”说着一纵身,也出了院子。
......
两人一前一后在夜色笼罩下的道路上疾驰。虽然夜已深,但勐苏瓦城中仍然戒备森严,一队队澜沧官兵在城中的道路上来回巡视着。
那女子似乎对巡视官兵的位置和路线了如指掌,在其间隙穿行而过,一点儿也没被人发觉。杨牧云紧紧蹑着她,不知不觉已出了城。
勐苏瓦城外一片蛮荒,莽莽森森的尽是原始丛林。两人就在夜色下的丛林里飞速前行。
也不知奔了多久,奔了多远,前方的丛林愈来愈密,道路也越来越难行。可那女子奔走的速度却并没有减慢,使得杨牧云心中一凛,对周遭的情势警惕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奔着奔着,前方出现了一片大雾,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雾里,显得朦朦胧胧的。
那女子停下脚步,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发出一阵尖厉的啸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啸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她这是在招呼同伴吗?”杨牧云扣紧了袖箭。
忽然,一阵划水声传了过来。那女子听了听,对杨牧云使了个眼色,“走!”
两人走不多远,便来到一片水边。驻足了一会儿,一条木筏穿破了浓雾,驶至两人面前。
那女子跳上木筏,杨牧云犹豫片刻,也跟着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