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
楼家月看陈文志坚持，无奈之下，只好点点头，继续坐下来看戏，陈文志便站在她的旁边，陪她看戏。
灯光耀眼，寒冷的冬夜，因为四周的黑，仿佛只剩下一个戏台里的世界。其它的人和事通通变成了看客。
家月对陈文志问道：“文志，你知道演的是什么吗？”
陈文志摇摇头，上海话他听不懂，全是侬啊阿拉之类，上海的姑娘大婶们说句话总像唱歌似的，娇滴滴的，伴随着舞蹈动作，拍个手，转个圈，翻个白眼，一席话才算大功告成地说完。
陈文志看着都累，所以对于学习上海话没有任何兴趣。
也因为这个原因，上海的地方戏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楼家月是聪明人，来上海大半年，天天和上海人打交道，无师自通，上海话已经会了不少，所以她知道曲目。
她笑了笑，对陈文志说道：“是《薛仁贵征西》。”
陈文志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故事他好像在别的地方听过，也许小时候，父亲母亲讲过，也许在村里听书先生那听过，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故事，因此，他对楼家月问道：“讲的是什么故事？”
楼家月一边看，一边对陈文志解释道：“讲的是一个叫薛平贵的人，他家因父亲早逝而家道中落。薛平贵少年时家境贫寒、地位卑微，以种田为业。他准备迁葬先辈的坟墓，其妻王氏说:"有出众的才干，要等到机遇才能发挥。如今皇帝亲征辽东，招募骁勇的将领，这是难得的时机，您何不争取立功扬名?富贵之后回家，再迁葬也不算迟。"薛平贵应允，于是去见将军张士贵应征，自此步入军旅。”
陈文志听得入神。
一个叫薛平贵的人，他的一生在他面前展现。
楼家月一边看戏一边侃侃谈来：“然后，薛平贵征战数十年，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句丽，击破突厥，功勋卓著，留下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等神奇故事。”
陈文志点点头，想这个人真是一个奇才，自己和他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父亲早逝，家境贫寒。
楼家月这个时候微笑道：“我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我喜欢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叫王宝钏，她是朝中丞相王允的三女儿，不顾父亲之言，下嫁贫困的薛平贵为妻。和父亲三击掌断绝关系赶出家门，后因薛平贵出征平定西凉，王宝钏独自一人在寒窑中苦度18年。薛平贵在西凉国娶了公主，衣锦还乡时，王宝钏不肯认他，他苦苦央求，再后来薛平贵得代战公主之助，攻破长安，拿下王允、魏虎， 自立为帝。分封宝钏、代战及苏龙;斩魏虎，欲杀王允，经宝钏求情，始赦免;又迎请王母，共庆团圆。”
陈文志听得出神。
一个叫薛平贵的男人，一个叫王宝钏的女人。这两个人的一生，居然就在这一个小小的戏台上展现。
楼家月看着戏台，高高的戏台上，一身素净打扮的王宝钏正在苦情地唱：“见红日出东方天晴气暖,迎和风踏晨露去把菜剜 贫穷人自冬至翘首期盼——”
她听得入神，感慨道：“文志，你看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一个舞台，就把这几个人一生，从生到死，从聚到散，再从离到合，全部演出来了。”
陈文志心中一动，眼前一亮，一个灵感如同夏日闪电一般划过他的心间，便久久不去。
他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楼家月的肩膀，对她颤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楼家月征了征，原本坐着的她，仰头看着陈文志，只见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焕异彩，眼睛像星星般闪亮，整个人如同食了兴奋剂，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对陈文志喃喃地重复道：“文志，你看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一个舞台，就把这几个人一生，从生到死，从聚到散，再从离到合，全部演出来了。”
陈文志如同入了魔一般，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好像鹦鹉学舌一般地说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一个舞台，就把这几个人的一生，从生到死，从聚到散，再从离到合，全部演出来了。”
原本空白的大脑重新变得一片清晰，一个想法就像烙印一般出现在他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只觉得身上如同得了高烧，暴冷暴热，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飞过。
楼家月呆呆地看着陈文志，只见他仿佛疯了一般，她开始害怕起来，对陈文志紧张地问道：“文志，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陈文志却突然仰天大笑，然后紧紧地握着楼家月的手，又激动地抱着她，对她大声说道：“大小姐，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们快回去！”
做什么？楼家月更加听不懂，心里升起迷雾。
陈文志兴奋地说道：“我知道怎么破解雕花不重复的问题了，那就是雕戏文！”
楼家月眼前一亮，心中一动，突然也高兴起来，她惊喜地说道：“对对，如果雕戏文的话，那肯定不会重复，因此它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会存在情节重复的问题，只是文志，这戏文可从来没有人雕过，你会雕吗？”
陈文志眼放异彩，激动地说道：“大小姐，你可小看我了，这些戏文的内容，无非也就是雕花谱上的花鸟虫鱼兽，把它们按照戏文的内容组合雕刻，一个一个画面不就出来了？姓杜的别墅是很大，又是全木结构，需要雕花的地方很多，但是我想中国的戏曲太多了，别说一栋别墅，就是给我十栋别墅，我也能雕花不重样！”
听到陈文志的解释，聪明的楼家月完全明白过来，她的眼睛像得星般闪亮，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激动地抱住陈文志，对他高兴地说道：“唉呀，文志，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你说得没错，我们破解了，破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