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
陈文艺被二哥骂得脸上如同开了染坊,青一阵,白一阵,没错,自从跟了庞大哥,她就没有出去找过事做,她压根没赚过钱,所以被陈文志这样骂过后,未免心虚。
但是她知道她的思想是对的,因此,她抬起头,坚持说道:“总之,二哥,随便你怎么骂我,我没有错,所以我不会帮忙的。你想帮大哥找份事做,你就自己去帮他找事吧。”
陈文志气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瑟瑟发抖,如同狂风中的树叶,他对陈文艺说道:“好好,我们兄妹一场,居然说不到一块去!既然这样,我就不找你帮忙了,我直接跟庞大哥说。”
陈文艺也气得脸色发白,对他尖声骂道:“你以为你这样是帮大哥一家,你这样是害了他们全家!”
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陈文志面罩寒霜,冷冷地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每个人的命不一样,运不一样,我们兄妹能过得好,是因为你我命好运好,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陈文艺呆了呆,很快摇摇头,冷冷说道:“一个人要立志当米虫,是遇不到贵人相助的。”
陈文志气得眼前阵阵发黑,高声道:“大哥要是生活在从前,未尝不是成功人士。他可以通过科考选士,当上大官,光耀门楣。如今他生不逢时,时运不济,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你要他上街去卖苦力,拉黄包车,还是搬砖?文艺,每个人的命不一样,运不一样,你不要以为你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你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陈文艺被陈文志骂得满脸通红,浑身哆嗦,二哥居然说她是山鸡变凤凰忘了本?她明明一片好心!陈文艺气愤地说道:“好好,随便你,大哥的事,你以后不要拿来烦我。”说完这些,陈文艺就拿起包袋,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庞三多听到他们兄妹吵架,从婴儿室走了出来。
孩子已经睡下了,房间里一片安静。
陈文志苦笑,想着他这个叫庞中华的小外甥居然在他与妹妹激烈的争吵中也能睡觉,这孩子以后能干大事。
庞三多对站在门口的卫兵吩咐道:“跟上太太。”
卫士兵答应一声,立马尾随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庞三多和陈文志。
陈文志面有愧色,叹息一声,对庞三多说道:“你都听到了?我和文艺从小一块长大,我是兄长,父亲过世得早,在我心中,她是妹妹,也是女儿,我对她宠爱有加,从小到她,从未与她急过眼,更没有吵过架,没想到今天,因为大哥的事——”
陈文志眼圈红了,内心生出几分懊恼,刚才他太冲动了,文艺不懂事,那也是因为她年纪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自己作为兄长,不应该与她一般见识的。
庞三多伸出手,宽慰地拍拍陈文志的肩膀,又拿出一瓶上等的红酒,倒了一杯酒给文志,文志心情不好,情绪低落,沉默着与庞三多碰了碰杯,一饮而下。
庞三多对他劝慰说道:“你大哥的事,我答应你,尽快办妥,给他安排一个杭州政府部门需要写作的闲职,办得神不知鬼不觉,你看好不好?”
陈文志听到庞三多这么爽快地答应,不由欣慰地笑了,他心生暖意,喃喃地感激道:“谢谢,谢谢庞大哥,只是妹妹那里——”
庞三多立马微笑说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她。唉呀,这种事,你应该一开始就来找我的,多大一点事情呢,芝麻绿豆似的,咱们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助的。”
陈文志脸上一热,讷讷地解释说道:“我原想你是大忙人,我们兄妹仨是骨肉至亲,和妹妹商量大哥的事,天经地义,结果她这样不通人情,恨大哥如同仇人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文艺对大哥的恨,始料未及,也无法理解。
庞三多哈哈大笑,对陈文志说道:“现在上过几年学的女孩子,就认为自己是新时代的女性,天天嚷着要自由平等独立,我看你妹妹也是中了邪,不然怎么会闹着要上学呢,宝宝也不要了,所以她看不起你大哥,坚持着要他们全家自立,我太容易理解了。唉呀,你不要去管她,过几天就好了——”
陈文志看到事情已经办妥,心里担心双鸿泰,便急着要回上海,现在家明去了越南采购,上海只有家月一个人撑持着,他不放心。
因此,别了庞三多,匆匆回上海了。
陈文艺在外面采购一通,回到家来,便看到庞三多在那里哄宝宝,陈文志不见了踪影。
她把大包小包扔进沙发,环顾四周,对庞三多问道:“我哥走了?”
庞三多点点头。
陈文志向前一步,凝视着庞三多,脸上的皮肤漂亮地崩紧,对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答应我哥了?”
庞三多不敢看陈文艺的眼睛,假装哄着宝宝,笑着说道:“没,没有呢。”
看到庞三多眼神躲闪,陈文艺心里有数,冷笑一声,对他咬牙说道:“你别骗我了!我二哥那种人,重情重义,你没答应他,他压根就不会走。”
庞三多只好抬起头来,无奈地解释说道:“文艺,你又何必这样计较,帮你大哥安排一份闲职,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文志?文志虽然年纪比我小,但他是你亲二哥,他对我恩重如山,他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小时候为了让你吃饱,甚至自己出门要饭,你就忍心让他难过?”
陈文艺一呆,往事如同潮水,她想着她二哥从小受过的种种苦楚,内心愧疚之火熊熊燃烧,她缓缓地说道:“我就是心疼我二哥,我才不同意他这样帮大哥一家帮到底!唉呀,三多,你怎么不明白,我坚持我的主见有我的道理,可是你不站在我这边,偏偏答应了二哥,你这不是坏我的事吗?!”
陈文艺急得双手叉腰,在那里跺着小脚,俏脸涨得通红,樱桃小嘴撅得高高的,好像十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