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一)
家明笑了起来,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我不管这个社会主义是真是假,会不会实现,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这个年轻人,至少他像一个医生一样,治好了你的意兴阑珊。”
家月抿嘴一笑,看到如今意气风发的陈艺志,对于那个突然出发又匆匆消失的年轻人,内心充满感激。
她微笑着提出建议:“那年轻人现在应该还在船上,要不我们请他出来,一起吃个饭,算是我的心意。”
以前看到无精打采的陈艺志,楼家月一颗心就像十多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现在看到他重振信心,她的胸中也如同移去了一块大石。
她真是太感激那个年轻人了。
他的能量比她这个作妻子的强多了!
楼家明笑道:“好啊。”因为陈艺志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像一个传奇人物,家明也想会会他。
和陈艺志做了十几年朋友,他已经知道,陈艺志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他遇到的多半也是传奇士的人物。
陈艺志凝思道:“我觉得这个周嗯来不是普通人,我看到他,听到他关于社会主义的学说,以及为国为民的志向,你们知道我想起了谁吗?”
家明和家月互相看看,家明好奇道:“庞大哥?”
“不不,是孙中珊先生。”陈艺志微笑起来,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的瘦脸如同被烛光点亮,他的内心因为想起周嗯来而温暖,他愉快地说道,“有意思极了,周嗯来也很崇拜孙中珊先生,他身上穿的衣服叫中山装,听说是年轻人为了纪念孙中珊先生,专门给衣服取的名字。家明哪,到了新加坡,你也给我做几身中山装吧,我看那衣服穿在身上,显得人特别精神。”
楼家明笑起来,爽快地点点头说道:“做衣服容易,你想要几套就给你做几套,不过我可不会穿."家明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西装,自恋地说道,“对于我来说,男人还是穿西装,像个绅士似的,最风流倜傥!”家明说到这里,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听到这里,楼家月想起那一天,家明拿着手枪不要命似的冲进鬼子炮火来救他们时,也是一身白色的西装,不由抿嘴笑了。
她大哥是哪怕去死,也非常爱漂亮的!一个男人能如此自恋爱美,如同水仙似的,也是够搞笑的。
她感恨地想,大哥家明有至讨厌的地方,但也有至可爱的地方。这一次,如果不是他回到香港,可能此时此刻,就算他们夫妻俩不死在鬼子的枪下,也在为去新加坡的船票一筹莫展,哪能像此时此刻,那么顺利地登船,然后坐在甲板上,悠闲地吹着海风,晒着海上的太阳,在去往新加坡的路上呢。
楼家月欣赏着不远处的海上美景,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此刻,就像极大的一块蓝色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甲板上或坐或散步的,是各色人种,有白人,有黑人,更多的是他们黄种人。
家月愉快地想,逃难虽然很苦,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经历,人生不在结果,重在过程。受了许多苦难,一个人也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走遍全世界,自然见多识广,然后无所畏惧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她楼家月不需要任何人做思想工作,只要活着,就能重新振作起来,东山再起,在这一点上,楼家月思着想着,偷偷看了身边的陈艺志,她有几分得意地想,在这一点上,“我比艺志强呢。”她甚至在想,“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啊,和女人比起来,男人有时候脆弱得像个孩子,假如我是个男儿身,不知干出一番什么样的大事业出来哩。”
陈艺志恢复精神,主动对楼家明问道:“家明,这次我们逃到新加坡,还是像从前一样,做我们的老本行吗?”
古建木雕行业?
楼家明笑起来,觉得陈艺志主动关心新加坡的生意,确实是巨大的改变,此时此刻,别说楼家月,就是楼家月,对于那个叫“周嗯来”的神奇年轻人,也充满了感激。
他愉快地抽了一口烟,点点头,眼里有了亮光,悠闲地说道:“当然,我们也只会做古建木雕啊,做生不如做熟,新加坡华人多,古建木雕的生意应该很好。”
“那,那就太好了!家明,还是像从样一样,到了新加坡,你利用你的资源和人脉,先去找店面和厂房。”陈艺志的眼睛像黑曜石似的发着光,模样神情仿佛像一个少年郎。
对于未来,他重新充满干劲。
楼家明微笑道:“艺志哪,这个你放心,我肯定能做得很好的。”
陈艺志想起从前两个人在上海香港创业的经历,愉快地点点头。
三个人说着笑着,不知不觉,日头向西,到了饭点,他们想去寻找周嗯来,请他吃个饭,但是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那个年轻人。
接下来几天,也遍寻不着。
再后来,轮船到了新加坡,要下船了,陈艺志在下船的人潮里睁大眼睛急切地寻找,也没有找到周嗯来。
楼家明开玩笑似地说道:“艺志哪,那个叫周嗯来的年轻人,不会是你产生的幻觉吧,也许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陈艺志着急了,脸拉下来,皱眉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楼家月这个时候也说道:“大哥,艺志没骗你,那个年轻人我也看到了,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我可以作证。”
陈艺志看着贤妻,感激地笑了笑。三个人下了船,走出码头,也没见着周嗯来,但是他知道,他曾经在船上偶遇了一个年轻人,他远大的志向救了心灰意冷的他,他与他有一个君子之诺,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中国建成了社会主义国家,不管他陈艺志在哪个角落,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报效祖国!
陈艺志怀着对年轻人周嗯来的默默祝福,牢记着两个人的君子承诺,和家明家月两兄妹坐上黄包车,去往新加坡的家。
新加坡是一个热带国家,马路上到处是芒果树和椰子树,高大的树身笔直向上,如同一只只巨大的铅笔,而且树身光光的,直到十几米的高度才看到树冠,树冠如同一把把巨伞,风景奇异,走在街上的衣,衣衫都很满,但颜色艳丽,如同一朵朵灿烂的花朵。这些异国的风情,对于陈艺志和楼家月来说,是第一次见,可以说,新加坡对于夫妻俩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