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四)
楼家明觉得好笑,对楼家月无奈地说道:“你重新来过,你的意思是,你和陈艺志离婚,然后再找一个男人结婚?妹妹别傻了,天下的男人差不多,陈艺志已经算里面最好的一个了!”他想到自己,因为羞愧,不敢看妻子梁思雅的眼睛。
楼家月只觉得自己在和外国人说话,她恼怒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我们女人一辈子,就只能找男人过活吗?”
楼家明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无法沟通,随便你吧。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楼家明走后,房子里安静下来,如同山谷般寂静,只剩下楼家月一个人在那里哭泣,梁思雅陪着她在身边唉声叹气。
梁思雅又把她的人生哲学拿出来劝说楼家月,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艺志已经算是男人里面最好的了,然后她自己也开始哭,控诉她大哥楼家明的不专一,花心大萝卜一个,外面女人无数,私生子一堆!
这样一对比,好像天底下最惨的是她梁思雅,而不是楼家月。
末了,梁思雅十分羡慕地对楼家月说道:“家月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大哥像陈艺志一样,他就算对卢仙儿好,那也只是感情的好,他在身体上并没有出轨背叛你呀,你又何必这样计较?”
关于这些话,楼家月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因此,她站起来,对梁思雅说道:“嫂子,我累了,我回家休息去了。”
梁思雅听说楼家月要回家,以为她劝说成功,楼家月想通了,因此,立马跟着欣喜地站起来,对楼家月说道:“好好,想通了就好。”
楼家月笑笑,没吭声,没错,她是想通了,但并不是梁思雅以为的那种“想通”了。
嫂子梁思雅是那种传统封建的大家闺秀,一辈子恪守着从前的那一套,所以楼家明在外面再花心,梁思雅也沉默坚忍地过了一辈子。
但是她楼家月不可能成为梁思雅,也不愿成为梁思雅,过去的一切已经过时了,她是受过新思想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她想拥有自己的人生。
光明灿烂,而不是男人身后的一个暗沉的影子。
古代的女人,作男人的影子做了一辈子,而她不愿意。
楼家月一个人趁着月色回到自己的家,家里很安静,如同坟墓,只有书房亮着灯,那是李文昌在埋头苦读。
他的弟弟带着他的妻子跑了,他好像没看见也没听见,她在庭院里坐在地上哭了几个小时,他也好像没看见没有听见。
楼家月痛苦地想,陈家疯掉的何止了卢仙儿一个,李文昌明显也疯了!
楼家月一宿未睡,思想着自己的人生,寻找着出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了,她半坐在床上,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家里像坟墓似的安静,既听不到陈艺志对卢仙儿的深情诉说,也听不到卢仙儿疯子似的笑声。
楼家月意识到陈艺志带卢仙儿真的离家出走了,她立马受烫般的起了床,穿好外出的衣服,然后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就提着行李出门了。
陈艺志带着卢仙儿出门了,她也要出门。
她决定去成都会会陈文艺。
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自己的亲大哥亲大嫂面前,得不到安慰,找不到人生的出路,她思考了一晚上,立马决定去成都见见陈文艺,虽然她知道找到陈文艺,人生也不会发生多少改变,但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只有去找陈文艺,她内心的痛苦便会减少。
楼家月打定主意,便出门去了,刚刚走出卧室的房门,就看到厨房里亮着灯,李文昌一个人在灶房里烧火,烧火的同时,手上带拿着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
简直是一个书呆,腐孺!
楼家月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心里想到,昨天晚上,她太难受,所以没有做晚饭,也就是说,她没有吃晚饭,李文昌也没有吃晚饭。
可能他饿得受不了,今天一大早起床,到厨房一看,冷锅冷灶,他便打算自己做饭了。
厨房里传来一股焦糊味,明显是什么烧糊了,李文昌沉浸在里,对于这股糊味浑然不觉。
如果是平时,楼家月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如果是平时,看到李文昌把饭菜烧糊了,她肯定会立马向前,告诉他这件事。并且让他回书房读书,她来做饭。
但是今天,楼家月没有这样做。
自己的人生,因为陈家大哥大嫂的到来,变成了一笔糊涂账,她现在必须自救,再也没有能力救别人了。
所以她打算任由李文昌自生自灭,不管他了,再说,李文昌这个人,看似文弱,其实坚强如铁,他在几十年的要饭生涯中,能够带着自己和发疯的老婆活下去,那么肯定有他的生存之道,此外,陈家房子那么多,院子那么大,储藏室里堆满了粮食蔬菜瓜果,饿不死李文昌。
因此,楼家月在心底叹一口气,便走出院子,打开院门,出门去了。陈艺志在为卢仙儿寻找出路,她没人替她找出路,只能自己寻找了。
楼家月刚刚走出家门,就看到陈爱月急匆匆地下了小汽车,满头大汗地往家里赶来。
楼家月看到陈爱月的情形,估摸着是她已经知道了陈艺志带着卢仙儿跑掉的消息,这个消息,应该是梁思雅打电话告诉她的,思雅是一个好嫂子,她担心自己仍旧劝不动楼家月,所以叫她的女儿来劝说她。
果然,陈爱月满头大汗地跑到楼家月面前,看到她手上拎着的行李,她对楼家月焦急地问道:“妈,你要去哪里?”
楼家月笑了笑,对她回答道:“你不要着急,我去成都看看你姨。”
陈爱月却更加着急,对她说道:“妈,你不要想不开,爹的事我听说了,我想他会回来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陈爱月简直就像一个小梁思雅,让楼家月耐心平静地等下去。
楼家月笑了笑,说道:“爱月,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刚好你爹带你婶子去看病去了,家里没有人需要我照顾,所以我乐得轻松,出去逛逛,散散心——”
楼家月微笑着说着这些话,表面装作无比轻松,心里却一片酸楚,那就是,人活到最后,最终靠的只有自己,男人靠不住,儿女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也靠不住,所以她的心结,必须她想办法自己打开!
陈爱月听到楼家月这么说,信心为真,终于放松地笑了,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听舅妈说了,立马心里急得像着火一样,我从学校赶来的,现在爹不管学校的事,我一个人管着,每天忙得像个陀螺,这样吧,娘你要去见小姨你就去吧,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楼家月点点头,坐上了女儿的小汽车,陈爱月将她一直送到火车站,又帮她买好去成都的火车票,然后给陈文艺去了电话,才放心地离开。
楼家月坐在候车室候车,一边欣慰于女儿的孝顺懂事,一边再次觉得自己的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一天一夜后,楼家月从成都火车站走出来,陈文艺在等着她,楼家月刚刚出站,陈文艺就挥着手对她笑着,楼家月看到文艺,心里一阵温暖,她也笑了笑,快步迎了上去。
陈文艺紧紧地握着楼家月的手,对她说道:“嫂子,爱月给我打电话,听说你要来,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楼家月笑了起来,对她说道:“我心里不好过,来看看你,好像看到你,我心里就好受了似的。”
听到这里,陈文艺的内心一阵疼痛,嫂子是一个极安静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她绝对不会一个人跑到成都来找她。
离开杭州的时候,陈文艺已经开始焦虑担心,看到她哥眼里只有卢仙儿,她便知道迟早要出事,她离开之前,提醒过陈艺志,但是陈艺志已经听不进去了。
如今接到爱月的电话,在火车站接到楼家月,陈文艺便知道陈家发生了大事!
陈文艺伸出手,从楼家月的手上接过行李袋,姑嫂俩相伴着走出车站。
楼家月抬头,放眼四顾,她看着成都这个陌生的城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陈文艺平静淡漠地说道:“文艺,你哥他,带着卢仙儿去治病去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陈文艺却听得双肩一震,知道这平淡的语气下面不知隐藏了多少伤痛,她快速地看了一眼嫂子,只见楼家月面色苍白如纸,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陈文艺内心一阵酸楚,她难过地说道:“我劝说过我哥,叫他不要伤你的心,可是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听到陈文艺这么说,故作坚强平淡的楼家月立马止不住流下泪来,她对她哽咽说道:“文艺,你是一个女人,你都知道他这样做会伤我的心,你说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