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里间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满院当差的听罢皆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干婢女小厮也不敢进来问，只敢躲在外间，听着王大夫人疯癫般的呢喃。
王大夫人倒退一步，幸得贴身婢女搀扶，才未跌倒在地。“母……母亲死了？！”
她瞪大了眼睛，口中咿咿呀呀半天才恢复心神，颤抖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尸身都已经僵硬的王母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要杀的是她？母亲，母亲怎么会死？？？”
这边侯府内一片安宁，学孰今日假期，账目也理清的差不离了，顾月难得闲适的坐在院中，手捧清茶，眯眼晒着太阳。
约莫将近午间时分，小北从府外回来了，一脸喜色的回话道：“小姐真是神机妙算，王府现下已是乱成了一团，那死的竟是王老夫人。”
顾月点头抿了口茶水，眼中却丝毫没有讶然之色。
秋雨捂着嘴，惊喜道：“都是小姐谋划的好，谁会知道那天的院子住的正是替小姐作画的那位画师。”
顾月放下茶，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是偶然得知，那位画师虽画技极好，可偏偏私底下喜欢做倒卖官家小姐画像的营生。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成想他倒真上王家替人作过画。可惜没有那王大夫人，便也只好拿王老夫人的画像交与小北做偷梁换柱之用。”
“即便是偶然，那也是小姐的运势。不过小姐，那画师来府上作画，是如何将这些官家夫人小姐的画像偷顺出去的呢？”秋雨探寻道。
顾呢纤细的指尖轻轻沾了茶水，在桌上的宣纸上划出一道痕迹。
“富贵人家用于作画写字的宣纸都是徽州上供的上好夹皮宣，顾名思义这薄薄一层宣纸其实不止一张，若是在不影响画作成色的基础上，至少可通过特殊手法裁出两张一模一样的。那画师便是通过这种方式，以带画回坊框裱为由，从中抽取一张。”
小北和秋雨皆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纷纷由衷的赞叹顾月的博闻强识。
顾月面色微冷，慨然道：“这王氏，多行不义必自毙，此番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大教训。对了，王氏今日不是解了禁足吗？怎得，她可曾知晓此事？”
小北回话道：“我在王府门前瞧了好一阵子，王家两位大人皆是从朝堂上匆匆告假归来，见王府差了人来侯府报信，小的才跟着回了，这会子王夫人应当已经瞧见了那报信之人才是。”
顾月眼眸亮的像是星子，她缓缓道：“二婶陡然丧母，定是伤心悲痛至极，估摸着时辰，祖母也应该是过去了，那咱们也便去瞧上一瞧吧。”
还未及靠近西边偏院，便已是听闻了震天的哭号。顾月换上一副震惊讶异的神情，脚步匆匆的步入了院内。那王氏正坐在屋内撕心裂肺的啼哭，顾婉和沈老夫人一脸痛惜的从旁宽慰着。
眼见着顾月进入厅堂，王氏红着一双眼睛，一脸怨毒的站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狠毒的丫头，是使了什么法子，偏要如此歹毒的害人性命？我不过是不当心讨了你的不快，你便如此处心积虑的痛下毒手？！可怜我母亲七老八十的岁数，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好时候……”
顾月先是惊讶，而后一脸委屈的瞧着沈老夫人，也不出言反驳。老夫人干咳一声，语气有些严厉，对着王氏道：“媳妇，你丧母悲痛，情有可原。这王老夫人的死又怎会同月儿扯上关系？你们纵是有些嫌隙隔阂，也不该如此白口污蔑月儿。”
王氏眼中闪着狠毒的光，咬牙道：“定是你……定是你顾月捣的鬼！不然怎么会……”她忽地住了嘴，想起自己伙同姐姐买凶一事，一时又不敢再说出来，怕事情真相败露，只能吃了个哑巴亏，闭口噤声。
顾月莞尔一笑，道：“二婶说完了么？说完了那便轮到我说道说道。”
王氏自知理亏，心里发虚，虽不知这顾月使了什么手腕，不光自己分毫未损，还害的自家母亲无端病故。王府来报信的说王母本就有心疾，昨夜突发心梗，方才病故。可王氏素来知道母亲的身体，怎会偏偏就在她买凶杀人之际陡然暴毙！定是那歹毒的贱蹄子阴谋诡计，买通了杀手刺客，悄悄谋害了她可怜的母亲。
“二婶，我今日听闻您母亲病逝，原是特意来探望关切，可这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指摘污蔑，您说这常人可能受得了？再者您一口咬定王老夫人的死与我有关，莫非你知道何种隐情，莫非这真实死因并非病故？若非病故，那又是何种缘由？二婶不妨说来听听？”顾月不等人招呼，便直接坐在了沈老夫人身旁的靠椅上。
现下她已是侯府当家主母，王氏便算是她的长辈，她也绝对有资格不需人赐坐，便可坐在老夫人身旁。
王氏虽是心惊肉跳，被她问的一阵语塞，可瞧着她大剌剌坐在自己曾经的位置上，心中翻涌，也忒不是滋味！
顾婉一副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柔弱道：“姐姐名头倒打的好，说是来探望，母亲纵使悲痛过度，说了冒犯你的话，姐姐也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句句诘问。反正如今这侯府里已然是没了我和母亲的容身之地，大不了，我便和母亲回娘家去！”
顾月却不吃她这一通明枪暗箭，含沙射影的指摘。
她幽幽笑着，对着沈老夫人道：“妹妹这话倒是提醒我了，那王府打发的来人还在府上不曾离去，想来是要接二婶和妹妹回家奔丧的，我们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拖了时辰，可别到时候让王府埋怨我们不肯放人。两位先止住泪罢，梳洗了先同那小厮一道回府去打理了王老夫人的丧事再说。若是有什么缺的东西，打发人来说一声，侯府有的，都给送过去。”
沈老夫人点头道：“还是月儿想的周到，你们母女，与其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口口声声污蔑月儿，倒不如赶紧收拾好了，先回去瞧一瞧你母亲，兴许还能赶在盖棺之前，瞧上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