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请跟我来。”
楚寒做出请的手势。
马夫子忙说“不敢”,对待楚寒的态度谨慎,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
楚寒也不勉强,带人往文卫然的院子走。
一处雅致的别院,文卫然转着黑黝黝的眼珠子,轻手轻脚靠近芙蓉花上的彩蝶,趁它不注意扑了过去。
彩蝶感应到空中有大风刮来,扑腾翅膀飞走了。
文卫然愣愣睁大眼,它往哪里飞,他就往哪里看。
一下子,就看见领马夫子进来的楚寒,他张着双臂,像彩蝶一样扑腾来到她的身边。
“姐姐!”
文卫然指着空中,
“蝴蝶!蝴蝶飞飞,我也要飞飞。我太矮了,要爬上大房子,我就能飞在半空中了,姐姐,你看我飞好不好,她们都不让我飞。”
文卫然嘟囔着嘴,不开心的跟楚寒告状。
楚寒懵了,不可思议的看向小环。
小环一脸无奈。
“人哪能飞,若真让文少爷跳下来,摔断腿都算运气好的。奴婢只能跟他说,说小姐你喜欢听话的,这样会不高兴,他这才收了心,现在又提……这……”
楚寒哑然失笑:“你想飞?”
文卫然猛地点头,眼睛亮亮的。
楚寒摇头,耐着性子和他说:“人呢,和蝴蝶不一样,蝴蝶天生有一对翅膀,能在空中飞舞,但是人不会破茧,所以需要借助工具,做出一双翅膀,你就能飞高高了。”
“我可以不可以问蝴蝶借翅膀呀?我会还给它的!”
“不行。”楚寒一脸严肃,“没有翅膀,它就死了,而且它的翅膀,你也不能用,你必须做出比它还大十倍的翅膀才可以。”
文卫然咬着手指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姐姐,你教我做翅膀好不好?”
楚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让出位置,让他看身后跟着说马夫子:“姐姐给你请了名夫子,你要叫他马夫子,只要好好听夫子的话,夫子会教你的。”
马夫子摆手:“王妃,老夫……”
楚寒打断他:“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教导方式,有个盼头在,他会学的认真些。”
“快点教我,我要飞高高,要飞高高!”文卫然高兴地拉马夫子往屋里走。
马夫子苦笑连连,谁能想到他第一天教书就遇见这么大的难题。
扫视内室,下人早把书籍准备好,他取出一本三字经,咳了一声:“要做双翅,就得学字,不然连什么东西都分不清楚,到时候只会一团乱。”
文卫然歪着脑袋看他。
马夫子翻开第一页,指着第一个字:“知道这个念什么吗?”
文卫然摇头。
马夫子道:“这个字念‘人’,指你,也指我,还有王妃她们,两脚行走,会说话,穿衣制造东西的,都统称为人。”
“这个呢?”文卫然指着下一个字。
“念‘之’,求之不得的之,要联和后面的一起读,人之初,性本善,是说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善良纯真的……”
文卫然抓了抓头发,迷糊地望着那一竖字:“姐姐就很善良啊,姐姐是婴儿吗?”
“……”
马夫子嘴一张,总算亲身体会文卫然到底有多单纯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无话反驳,而是解释起来,怕他更听不懂。
楚寒勾唇一笑:“慢慢来,不急,一个字一个字的来。”
马夫子叹息:“老夫明白了。”
楚寒招手,唤来小环:“去安排一个房间给马夫子休息。”
马夫子道谢。
楚寒笑了笑,又坐了一会儿,看他们相处还算和睦,马夫子心声并无嫌弃和讥讽,耐心也好,便开口说有其他事,下去忙了。
楚寒一回去,管家便把方才收起来的账册交给她,她继续看,挨个翻页核实账目。
“王妃,云娘来了。”小竹忽地走进来,轻声说。
楚寒从账堆里抬起头,一眼望见云妾婷婷走来,手里一只托盘,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王妃,近来你辛苦了,这是愚妾亲手熬制的羹汤,望照顾好身体,别累着了。”
托盘里放着一碗燕窝羹,楚寒略微惊奇的挑了挑眉,搅了下燕窝,仔细探了探,确定羹里没毒,她大大方方地喝了。
“你有心了。”
燕窝熬煮恰到好处,带有一丝丝甘甜,楚寒靠在椅背上,门外有清风吹拂。
“你看墙角那些草,明明已有足够的靠山,不会被风吹走,它还偏要跟着风左右倾倒,一点也不安分,着实碍眼了些。”
云妾眼皮子一跳。
【她难道知道了什么?不可能!】
“你说呢?”楚寒面带微笑。
心里“咯噔”一下,云妾心跳骤停,她差点以为楚寒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绝对是凑巧。
“王妃若不喜欢那些草,唤下人拔了便是,种写合时宜的花树,看着也心旷神怡。”
云妾一脸认真,大有一声吩咐,派人除草的架势,将傻性装到底,半点不漏破绽。
楚寒不免失望:“你真这么认为?”
云妾避开楚寒锐利的眼,笑容也僵了,
“这是当然,正好前段时间得了些种子,王妃若不嫌弃的话,稍后我派下人送来。”
看来她打定主意装傻充愣,楚寒别有深意道:“你下去吧,我要忙了。”
楚寒那一眼,看得她心惊胆战,仔细回想刚才说的话,确定没什么暴露的地方。
“妾身告退。”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云妾匆匆走了。
楚寒注视她的背影,唤来候在一旁的管家叮嘱:“你派两个人盯着她,小心些,有什么消息立马通知我。”
管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按照她说的办。
“王妃放心,老奴明白。”
楚寒继续处理账簿,心不在焉地想到另一件事。
文嫣然能“偶遇”君临邑,那可不是个意外。
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楚寒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只希望管家那里消息能快些,尽快抓住她的马脚。
不过……
楚寒把玩着狼毫笔。
王府后院没个安分的,也该清理了,以往她可以不在意,但现在她和君临邑已经有了情义。
与人共享的事,她做不出来。
理着乱七八糟的事,楚寒思绪越来越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