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一段时日,京都沸成一锅热粥。
官员之间尤其明显,三两成聚,商讨朝中大事。
“莫不是……”
“诶诶诶,那话不能说,吃菜吃菜!”
妄论皇家要被砍头的,行事谨慎大臣不敢多说,但心中不安一点也没减少。
“这有什么?”有人反驳,“顶上那位态度暧昧,反复无常,若我等再不考虑,只怕站错位,落得个满门……哎!”
“我等只需尽好本分,谁知道上面那位是不是一时心软?”大臣隐晦地拿筷子指了指天。
“那可未必,你我都曾得罪过太子,依照那位的脾性,岂会善罢甘休?”
想到太子睚眦必报的性格,众人背后都生出冷汗。
一家欢喜一家愁。
另一边,原本老实的太子党羽喜不自禁,找了处好酒楼,请来几名舞姬,聚在一起讨论。
“陛下让人关照太子,已是心软,又表明立储君不急,显然已有想法……”
“然也,太子重登储君之位,指日可待。”
“那我等……”
“哈!不急,正值关键,需三思而后行。”
说着,他率先举起杯,与同桌的大臣相碰,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多数人都喝红了脸。
只要皇上还关心太子,就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楚府那边,却有些摇摆不定。
楚风啸坐在檀木椅上,一脸愁苦纠结。
太子的没事当然最好,皇长孙从他女儿肚子里出来的,何等尊贵?
但,江南巡查使的位置,这几天就确定下来了,太子在宗人府,可帮不了他,反倒是祁王……
若真去找了祁王,岂不……
罢了!事有轻重缓急,以后再做考虑,最主要的事要把巡查使攥牢在手里。
楚风啸心一横,带着一堆礼物敲响祁王府大门!
祁王府。
寝房处,床上熟睡的姝丽女子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望着床顶熟悉的轻纱帷幔。
“我怎么到床上了?”
楚寒纳闷了,揉了揉脑袋从床上坐起,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沉。
小竹倒一杯清茶递给她,掩唇一笑:“王爷心疼王妃,怕你着凉,亲自抱你上榻的。”
楚寒斜一眼打趣的小竹。
小竹做了个封口的手势,眼中仍是藏不住的笑意,侍奉她梳洗。
“他人呢?”楚寒问。
小竹说:“楚大人来了,王爷正在书房和楚大人谈事。”
楚寒沉吟。
书房。
君临邑坐在书案前,新沏的君山银针云雾缭绕,浅啜一口,馥郁茶香逗留在唇齿。
“来便来,何必带什么礼。”
左侧下方,楚风啸长长一揖,神色间带了些讨好,陪笑道:“翡翠琉璃塔稀少,最奇妙的是它设计,下官也是花了大功夫才得来,献于王爷再合适不过。”
君临邑不置可否。
楚风啸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便换了个话题:“怎没瞧见寒儿?许久未见,下官着实有些想她。”
君临邑淡淡看他一眼:“她有些倦,本王让她去休息了。”
楚风啸不满:“寒儿未免太不识趣,下官……”
没等他说完,君临邑开口打断,:“岳父大人来,不会是因为这点小事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这里没外人。”
楚风啸的表情有些僵,“下官冒犯了。”缓了缓,他试探性地开口,“下往江南的巡查使,这两天便要定下了,不知王爷可有心仪人选?”
他紧紧盯着君临邑,不错过一点神情变化,君临邑眼中的迟疑的犹豫,一清二楚。
“王爷?”
君临邑摇头:“此事,本王并无插手的打算。”
一听这话,楚风啸彻底坐不住了:“王爷,若你不插手,岂不是便宜他人?万万不可啊。”
君临邑反问:“那你说,本王该派谁好?”
他又把皮球提了回去。
“这……”
楚风啸噎住了,差点没绷住。
他眼巴巴跑过来,目的还不够明确吗?
没办法,楚风啸只得继续打着太极,沉吟半响方才开口,神色诚恳,
“下官有心出一份力,奈何官职低位,无人愿听,再则,下官也担心去的人别有他心,官官相护,岂能查一个水落石出?”
楚风啸眼神火热,就差没直接说派他去。
君临邑心中好笑,对他更有几分看不上,面上的功夫却是做足了的。
“你所言,倒也有几分依据。”
楚风啸心下一喜,又想,他都暗示这么明白了,君临邑怎么还不松口,又道:“江南盐税不一般,负担王朝三分之一,下官必定尽心尽力。”他索性将话挑的更加明了。
君临邑闻言,眉峰皱成一个“川”字,茶盏搁到一旁,苦口婆心劝他:“本王知你心急,但此事立功的机会虽大,到底是危险性高,岳父,你可想好了?”
楚风啸忙不迭的点头,保证道:“王爷,你当初对下官能为极其肯定,下官定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失望。”
君临邑沉思良久,方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本王愿意出手助你,你需谨慎行事。”
成了!
楚风啸喜不自禁,忙站起来作揖:“此事若成,下官必定铭记王爷提携之情。”
“好说。”
君临邑请他坐下,二人又聊了些朝廷上的事,天色渐暗,这时,敲门声响起,楚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爷。”
“进来。”君临邑语气轻缓。
楚寒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楚风啸的身影,楚风啸也瞧见她,大好的心情也减了些,略带不满地说。
“我与王爷商谈要事,书房这种地方,不该进来。”
【仗着王爷宠爱,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楚风啸心中所想,楚寒冷笑,还没等她开口,君临邑眉眼已流露出不悦。
“本王府中,还没有王妃不能去的地方,岳父过虑了。”君临邑面无表情,
“若论规矩,该你向本王的王妃行礼,不过既然是一家人,这些俗套就免了。”
楚风啸被一阵抢白,脸色难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临邑又打了个圆场,对着楚寒说话的语气全然不同:“有什么事?”
楚寒道:“我只是想说,晚膳备好了。”
君临邑弹了弹衣袍,优雅起身:“岳父,用完膳再回去吧,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