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马夫鞭子抽在马背上,烈马吃痛,撒丫子往前奔,穿梭在郊野中,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麻雀穿梭在树叶中跳来跳去。
这一段路都是凹凸不平的,楚寒身子晃得厉害,这时候,她就怀念起现代的车辆。
“这天阴沉得很啊。”
话音刚落,闷雷声响,闪电划破昏暗天空。
一滴雨水落在她手背。
“下雨了。”
君临邑高声对车夫道,“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不消片刻,珍珠大小的雨滴越来多,由远至今,将他们一行人拢入滂沱大雨中。
整片天地,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雨声,风声。
“东家,前面有户人家!”
马夫高喊,传过来的声音迷迷糊糊,君临邑让楚寒做稳,微微掀开一角车帘,雨水打在脸上。
“就停在那儿。”
马夫扬起缰绳,驾马过去,停在勉强能遮住一点雨的屋檐下,君临邑率先出来,从护卫手里接过伞,扶着楚寒下马。
“小心些。”
马啸和人声交织,坐在房里的妇人隐约听见一点声音,把耳朵往外凑了凑,“砰砰砰!”几声近乎砸门的声音传过来。
“当家的,你听!”
那妇人一慌,拉住家里的顶梁柱。
“来人吗?借宝地避个雨!”
“我们只借宿一晚,绝不再多做叨扰!”
矮屋外,护卫敲喊半天,也没听见屋里响动,只能看见灯光,证明这户人家还没休息。
君临邑眉头紧拧。
只顾着匆忙赶路,没曾想今晚会下大雨。
楚寒握紧他的手:“没事,许是屋里人没听见,再喊大声点。”
她还想安稳,里面依稀传来取门栓的声音,开门的是个汉子,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见门口聚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大哥,我们是赶路的,不想遇上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望大哥收留我们一夜。”
汉子摆摆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房间不多,怕是要委屈你们了。”
楚寒一行人跟着汉子进屋,把马捆在牲口棚里。
屋子里站着的农妇见这么多人挤进来,一时有些慌乱无措,忙招呼他们坐,并腾出两间。
楚寒顺着窗户往外看,这户人家有两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被母亲弄醒,哇哇大哭着,妇人哄了好一会儿,腼腆的把孩子抱出来,让楚寒他们进去睡。
“谢谢大姐。”
楚寒嘴甜,道了声谢,拉着君临邑去了个小的房间,把大的那间留给他们挤。
环视一圈,这地方极其简陋,和王府天差地别,毕竟是农家,不透风已经算好的了。
“快睡吧,这几天都在赶路,你也没怎么休息。”
楚寒坐了这么久马车早累了,跟君临邑呓语几句,宽衣一躺,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君临邑坐在床沿,怎么也睡不着。
楚寒跟着他吃了不少苦,明明颠簸得非常不舒服,却什么都没说,一直忍着。
他凝视着楚寒的脸。
王府最差的下人房间,这比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外面暴雨倾盆,窗户吱呀作响。
她自幼也是锦衣玉食……
楚寒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时冷时热,又有蚊子嗡嗡作响,她眉头下意识拧起,一声轻微的“啪”,她猛地醒了。
借助昏暗的烛火,她看见君临邑合衣坐在一旁。
“怎么还不睡。”楚寒睡眼惺忪。
君临邑嗓音很轻:“快了,你安心睡吧。”
楚寒迷迷糊糊点头,倒头快要睡过去,忽地又睁开眼,这一次她比先前清醒,也清楚的瞧见君临邑正在拍蚊子。
“你怕我睡不好?”
楚寒从床上爬起来,一阵冷风灌入,她缩了缩脖子,瞥见床上多了干净的被褥。
她哪能还不清楚。
“我没事的,你等一会儿。”楚寒跳下床,在小包袱里翻了翻,摸出一个熏香。
“你大半夜都在照顾我,肯定困了,明天还要赶路呢,用这个驱蚊试试。”
楚寒强硬的把君临邑拉上床,手和脚都压在他身上。
“睡了睡了,我好困。”
君临邑无奈。
楚寒这一觉睡到天亮,似乎做了好梦,迷迷糊糊揉着眼,君临邑已经起来了,她也收拾妥善走出屋子。
“昨夜太仓促了,我们招待不周抱歉啊。”
“并无什么。”
楚寒一来,就听见怎么一句,汉子挠了挠头,似乎不好意思,君临邑正在道谢。
一个小女孩趴在凳子上,似乎刚走路不久。
楚寒觉得可爱,从身上摸出一包桂花糖给她,又逗了一会儿,小女孩乐呵呵拍着手。
“昨天晚上,多谢大哥大姐收留。”
楚寒取下腰间钱袋子递给他们。
夫妇二人不打算收,不过推脱不过他们的好意。
离开时,君临邑目光停留在周围树梢上。
“莫风,你留下几个人,清理干净。”
莫风握紧手里的剑。
君临邑一行人继续赶路。
一人下午,君临邑收到飞鸽传书。
【农户一家全死,仅剩幼女,尚不清楚凶手。】
楚寒愣住了,愧疚道:“若我们没有留宿,他们不会死。”
言罢她站起身。
“你让他们把小女孩带过来,我要把她养在身边,亲自为她报仇。”
君临邑知道楚寒难受,但还是开口道:“我们当下处境非常不利,将她待在身边,等于送入危险,不如送她回京郊外庄子。”
“可是——”
“我知道你难受,但幕后之人不会罢休。”
“……”
楚寒抿唇,不做声了。
“错不怪你,是凶手的错……”
君临邑缓声劝她。
楚寒情绪还是很低落,食不下咽,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同意了君临邑的想法,让人送农家幼女回京郊外庄子。
早在之前,君临邑就察觉他们被人跟踪,但一直没想法确定,直到那一场暴雨。
他察觉不对,就一直再派人调查,直到他们动手,才露出蛛丝马迹,种种线索直指君逸尘。
“是他?”
君临邑调查的事,楚寒也一直在关注,看着线索,眉头拧起。
“他都在宗人府了,还敢派人刺杀我们?”
君临邑缓缓道:“恐怕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栽赃。”
“那该怎么办?”
君临邑沉思良久,决定把线索送到皇帝那儿。
君寅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