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遇到了太子殿下该说些什么?”
春鹃连苏翘昨夜有没有遇到太子都不知晓,更不晓得太子碰了苏翘的脸。
此时跟画扇分开,她不免有些忐忑。
做戏骗画扇投诚不难,但是她却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让太子能成为她家姑娘的庇护。
“先看看他见了我如何说。”
庄子自然是不能去的,谁知道会不会在路上,苏婷玉就为她制造一场意外。
她太过惜命,根本不敢去赌。
昨夜景迄既然摸她的脸,想来是在乎她这张脸……想着苏翘把脸上遮面的薄纱稍稍松开,哪怕昨夜景迄是兴致来了,只是手痒占占便宜,如今看到她这张跟他白月光相似的脸糟蹋成这样,总该有些反应。
踏上了回廊,走了几步瞅见廊上的人影,苏翘便是一怔,怎么人那么多。
不小的廊上有苏家大老爷,还有苏婷玉与苏家的几个姑娘,并着他们的丫鬟奴仆把这地挤得满满当当。
苏翘眺向其中高了一截,宛如鹤立鸡群的景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瞧他薄唇收拢,像是心情不悦。
不过她将将犹豫了一瞬,景迄侧眸便瞧见了她,她还未上前福身请安,就见他眉心微拧:“脸是怎么回事?”
风扬起没多少重量的面纱,昨夜还干净无暇的脸蛋,如今却多了零星红疹,脸脖颈红的像是被水煮过。
见下人终于把苏翘找来,苏大老爷刚松下一口气,便听见了景迄的发问。
*
时辰倒回一刻钟。
今日如往常没什么不同,苏家的姑娘依然制造与景迄的巧遇。
只是不同的是景迄,路过苏家姑娘时他突然停了步子,苏家姑娘欣喜若狂,觉得自个金石为开,就听见景迄派人唤了苏大老爷。
“既要请安为何差了一个?”
听到主子的话,李进有所察觉,眼里不禁含了笑。
本以为主子无动于衷,现在看来分明是真瞧上了。
李进明了缘由,但苏大老爷却一头雾水,景迄刚到苏府时,早晚他们苏家人都齐聚正门恭送恭迎,而景迄不喜欢这排场,隔日便让他们撤了。
既然这样,说请安差了一个又是什么意思?
苏大老爷扫过旁边的侄女们,要是说差了苏家人请安,这里可不止少了一个。
瞅见李进的眼色,苏大老爷脑海突然清明,小心问道:“殿下可是觉得少了翘姐儿?”
见景迄默认,苏大老爷欣喜若狂,立马派了人去寻苏翘。
而片刻后,苏翘正好踏上回廊。
听到景迄的问话,苏婷玉垂下的手抓紧了衣裳,僵着脖子连抬头往苏翘那儿看一眼都不愿。
孙氏直接让她的丫头送药到苏翘的跟前,是想让苏翘彻底死心,明了孙氏跟她已经彻底没了情分,这苏家不会有人助她。
谁知苏翘就像是打不死的野虫,竟然让太子爷记住了她,当众问起了她的脸。
这段路上种的都是柳树,风一吹柳絮乱飞。
苏翘小心避着没想到还是中了招,柳絮飞进眼里,眼睛越眨越痒,她忍不住上手揉了揉眼。
含泪把沾在眼睛里的东西揉出,做完了一切,苏翘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能那么随意,抬起头怯怯地看向众人。
至于景迄的问话,苏翘并未回答,只是福身请安。
景迄也未追问,扫了眼苏翘眼角被脏东西弄出的水迹,莫名想起了一些现在不该想起的事情。
“那就她吧。”
景迄淡淡开口,像是解决了一个悬在苏家头顶的大难题。
低哑的声音刚传到苏翘的耳里,苏翘的视线里就已经只剩下了景迄的背影,与几个苏家姑娘难看至极的表情。
“姑娘,这太好了。”
春鹃差点喜极而泣,太子爷竟然真注意到了主子,并且成为了主子的庇护。
苏翘虽然觉得景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淡的像是在菜市场随便挑了块豆腐,但的确是太好了。
触到李进看过来的目光,苏翘先是呆着跟他对视,然后缓缓反应过来低下头。
比起在场的其他人,李进对自个主子的决定倒是不觉得奇怪。
他没跟上景迄,而是笑眯眯地走向了苏翘:“恭喜翘儿姑娘。”
扫向苏翘脸上的红疹,李进视线转向了苏大老爷,“苏大人,杂家还要赶着去伺候殿下,六姑娘这儿就交予你了。”
这还是李进第一次尊称自己为“大人”,苏大老爷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李公公放心,这翘姐儿的福分,也是苏家的福分。”
苏大老爷脸上绽开的笑容险些能与日月争辉,充分证明了他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他之前便觉着苏翘在苏家的姑娘中容貌最为出众,没想到还真让她拔得了头筹。
李进一走,苏大老爷不管其他人,独独只对苏翘绽开了笑:“翘姐儿可用了早膳,若是没用,便陪大伯用些茶点,大伯有话要嘱咐你一二。”
“大夫呢,还不快去请大夫为姑娘看诊。”
苏大老爷皱眉瞧向旁边的下人,不禁嫌他们不够机灵。
“六姐姐……”
见苏翘被苏大老爷迎走了,苏雨初不由瑟瑟,苏翘今日会被送去庄子的事她也知道。
她今早还可惜无法见到苏翘像是丧家之犬般被赶走,谁晓得苏翘竟然翻身了。
太子爷那句人没齐分明是问得苏翘。
难不成那日荷花池就让太子爷对苏翘的记忆那么深刻。
“六姐姐,你说苏翘会不会对付我们?”
苏雨初想到自己之前对苏翘的欺辱,不由紧张地看向苏婷玉。
苏婷玉瞟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憎恶:“住嘴。”
说完,她转身往三房走去,她的害怕不比苏雨初少,她现在急需见到孙氏。
让孙氏庇护她,给她出能逆转现在局面的主意。
*
苏大老爷直接把苏翘接到了大房。
他们到时,大夫后脚也带着诊箱赶到。
“翘姐儿你这疹子?”
半透的长纱巾掀开,见苏翘的脸上只有几颗凸起红疹,脖颈只是红没有疹子冒出,苏大老爷先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一路上都在担忧苏翘的脸,现在见到全貌,虽然大夫还没看诊,但这状况瞧着就不严重。
“姑娘这像是用了什么东西肌肤不适起了疹子,不用擦药,喝一剂清热解毒的汤药就能药到病除。”
有了大夫的话,苏大老爷更加放心。
“那就劳烦杨大夫开药,不吝啬药材,定要药到病除!”
瞧着苏翘白皙的肌肤,大夫就知道苏大老爷在担心什么,说不用擦药还是开了药膏,双管齐下,保证不会留疤。
处理好了苏翘这脸,苏大老爷吩咐下人给苏翘上了茶点就道:“翘姐儿你虽不是我大房的孩子,但我一直知道你乖巧懂事,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大伯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苏大老爷怎么会没看到春鹃拿得包袱,再联系到苏翘这脸,他就知三房一定又出了篓子。
苏翘闻言低眸:“翘儿谢谢大伯,不过翘儿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都是一家人言什么谢。”
苏大老爷温柔可亲,瞧苏翘乖巧低眸的模样,心中满意点头,苏翘不是苏家人,反倒比苏家姑娘更好操控。
往后定能成为他们苏家的助力。
“你先休息,大伯等会再来看你。”
苏翘点头,等着苏大老爷离开,苏翘先塞了枚梨花糕进嘴里,这回食物该是无忧了。
*
“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春鹃给苏翘端上了汤药,她现在走着路都还像是踩着云朵,没想到竟然就那么成了。
主子没有坐上去庄子的马车,此时在大房厢房躺着,身上盖着云衾,一切如梦似幻,让春鹃觉得不真实。
“事到如今就是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知道大夫给她开得药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药材,苏翘接过一饮而尽。
“你放心,我现在至少能护得住你了。”
春鹃咬唇,以前她跟着苏翘,是觉得没了她苏翘定活得艰难,却没期望过苏翘能护她。
“姑娘,从之前到往后,奴婢永远只有姑娘一个主子。”
春鹃跪下,到了今日她才在苏翘身上找到了归属感,她这下跪承诺,便是把一颗忠心牢牢地挂在了苏翘身上。
“我知道,春鹃在这世上我只信你。”
苏翘把春鹃牵了起来。
苏翘本想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门响了响,开门竟是苏大夫人。
看到是苏大夫人,苏翘立刻站起叫了声“大伯娘”。
“嗳,瞧着可怜见的,药可喝了?”石氏的视线从春鹃脸上的泪痕,滑到了苏翘脸上擦的药膏。
白白嫩嫩的脸蛋抹着青绿的膏药,看在她眼中,就像一副价值千金的画卷被毁了一样,让人心疼的紧。
“回大伯娘的话,翘儿已经喝药了。”
“莫起来了,都是自家人,你身子骨不舒服站病了不是教伯娘心疼。”
石氏话语亲热,说着在床沿坐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苏翘一遍,像是在担忧她身上哪处红肿没敷上药。
苏翘露出受宠若惊表情,呐呐开口:“大伯娘……”
见到苏翘这小可怜的样子,石氏摸了摸她的头:“这乖巧可人的模样,合该有好运道。”
想到苏大老爷说的话,石氏怎么看苏翘怎么顺眼。
石氏的年岁要比苏三夫人大一截,嫡亲的孩子不是娶的嫁的嫁,既然占不到大便宜,石氏就对推姑娘到太子跟前这事兴趣缺缺。
谁知道冒出来一个苏翘,若是其他房的姑娘被选中,她们有自个的爹娘,跟大房亲近不到哪里去。
想着,石氏从手上取下了一支羊脂玉的镯子戴到苏翘的手上。
石氏身材干瘦,她的镯子戴在苏翘的手腕上竟然还是大了。
“翘儿太瘦,辜负了大伯娘的心意。”
见手腕挂不住镯子,苏翘不好意思地瞧着石氏。
石氏瞧着她雾蒙蒙的圆眼珠,笑道:“小姑娘瘦些好。”
看着苏翘脸颊有肉,石氏倒是没想到她的骨架那么小,认真一看,苏翘虽然才十六岁的年纪,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纤细的地方纤细。
这怪不得会让太子爷注意了。
石氏笑眯眯地拍了拍苏翘的手:“我这镯子是好东西,原本是一对,你大姐姐出嫁时,我给了她一支,这一支你现在戴不上,就留下住做压箱底。”
苏翘本想推辞,但见石氏表情,羞涩地道:“……谢谢大伯娘。”
低着头,苏翘瞧着玉镯子,她当然看得出这是好东西。
要是放在现代,至少五十万起跳。
收好镯子,苏翘泪眼朦胧:“大伯娘你对翘儿真好。”
“你大姐姐嫁得早,我可不得可劲疼爱你们。”
两人默契的忽略了曾经不熟络的关系。
除却玉镯,石氏还给苏翘带来了不少首饰。
在更大的利益前面,石氏一点都不吝啬,带来的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以前是你大伯父跟我没看顾好你,往后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知道苏翘现在身边就只有一个丫头,石氏直接把身边的大丫头红袖留给了她,“有什么要做的就嘱咐红袖去做,不必与她客气。”
“谢谢伯娘。”
石氏来过之后,过了一会,除了三房其他各房纷纷送上礼物。
而三房虽然没送礼,但一个时辰不到,苏三老爷与孙氏便带着苏婷玉亲自到了大房。
一家三口齐上阵,自然是为了接苏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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