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主夸赞。”殷明朗淡笑着，应下。
“大小姐，属下有要事禀报。”锦书出现在门外，朝她点头。
苏染离见她绷着脸，盯着自己的眼眸中满是焦急，一时有些拿不准，是文城的事情有蹊跷还是有别的事。
“劳各位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苏染离带着锦书去了隔壁，与她一道出游的李译成同三个陌生人坐在一起。
“属下山灵白婷/吴星月/罗繁，见过大小姐。”
苏染离直接叫起，“出什么事了？”
“五日前，一队混淆视线的队伍传信回山河斋，他们那一队的影卫尽数牺牲……”
白婷将段菱纱他们的遭遇说给苏染离听的时候，隔壁也在窃窃私语。
“城主啊，我看家主的侍女表情不是很好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翁县县官的小眼睛努力睁大，让其他人看得啼笑皆非。
“我倒觉得是别的事情，”遂洪县官捻着自己的小胡子，自在道：“要是真出现误会，家主侍女会给你我面子，特地将家主叫走？”
殷晴朗点头认同道：“冯知县说的对有理，家主虽行事乖张，但颇有章法，没听说她早就来了么？想来也是怕我们提前做准备蒙骗她，她刚才字字句句都在肯定文城的贡献，心里信了至少七成，就算有误会，也会给我们辩驳的机会的。”
“我说各位叔伯大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与其揣测家主的侍女是否误会了，还不如商量商量文城改革的事情，趁着家主来文城，一会儿上报给家主。”酚县县官冉权单手放在桌上，轻松肆意，他也是在场年纪最小的官员，“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第二次机会见到家主本人呢！”
“冉权说的在理，”殷晴朗正色起来，“之前我们不是提了很多建设方案么？先将紧要的提出来，让家主考虑考虑。”
翁县县官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觉得最紧要的是，家主能够将每年税收的一部分分拨给文城，让我们有更大的余力建设文城这一条，你们怎么看？”
冉权撇嘴道：“一上来就要钱，不太好吧？”
遂洪县县官站起身来，揉了揉腰和臀，实在是他人太瘦，木凳太硬，他有些受不了，“没有钱，其他的不成了扯淡么？”
“我是说，要钱是对的，但是要钱的办法可不能这么直接，当家主是你娘么？”冉权挑眉，有些桀骜，“家主才继任，管得是整个云阳的生计，你上来就要钱，她得多看轻我们啊，才第一天见面，就明目张胆看着她的荷包，请你要点脸吧！”
“冉权说的没错”殷晴朗安抚地按了按手，示意吹胡子瞪眼的遂洪县县官稍安勿躁。“我们得先提具体可行的方案，让家主看到这样做是利于文城，利于云阳的，那么就不难得到她的支持，之后我们再提这样做需要解决的问题，她自然会权衡的。大家看看，我们从哪方面入手？”
冉权淡笑道：“我看我们先兴教育，办学堂。”
“可行。”翁县县官赞同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确实可行。”
“那等家主回来，我们先问问她派出去的人调查情况，然后借着好感说兴办学堂的事情。”
等苏染离回来的时候，发现众人皆是眸光如电地看着她，她微微拧眉，怎么感觉自己被盯上了，毛骨悚然的。
“让你们久等了。”
众人齐声道：“都是应该的。”
苏染离：“……”
她怎么感觉她刻意营造的高冷形象，突然失效了？
“有话要说？”
殷晴朗也不客套，点头，“家主派出去调查的人可证明了下官们的清白？”
“他们还没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
翁县县官眨了眨眼，现在怎么办？
冉权挑眉，直接开口吧，左右不过不成功。
其他人一直抿唇，赞同！
苏染离憋着笑意，差点憋出内伤，在她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当她是瞎子？
“家主，”殷晴朗站起身，“下官有关改革的提案容禀。”
苏染离身体微微后仰，压下脑海中的思绪，看向殷晴朗，“说吧。”
为了增进团结，构建更稳定和谐的云阳，历任家主游任云阳各地时，是会让地方官员们提出有效的改革方案的。游任除了刚当上家主时，必须走遍每座城池外，其他时候，就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下官们想在各郡县办学堂，兴教育。”
“各地不是有学堂么？”苏染离挑眉，言语带着质疑。
殷晴朗点头，“各地是有学堂的，但学子读书需要每年交三两白银学费，普通人家一年到头才挣一两白银，所以大部分文城百姓无论如何都上不起学堂，下官们想办一个可以不收学费，男女皆可入学的学堂。”
“想效仿穹庐？”苏染离拧眉。
“并非如此，”殷晴朗解释道：“穹庐弟子是需要经过层层选拔才能留下来，而且此生都必须任凭穹庐调遣，守护云阳，守护浦渊，这些都不适用于学堂。”
“下官不敢妄言望京百姓的学识情况，只与家主说说文城的百姓。”
苏染离沉默着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文城普通老百姓中，会识文断字的人寥寥无几，每当官府发布重大公文时，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去确保所有人都知悉了，且百姓们没受过教育，容易被蒙骗，每年府衙处理的因文字引起的经济纠纷和田地纠纷数不胜数。”
“另外，他们大部分眼里只有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从出生就浑浑噩噩，对律法，对挣脱命运没有正确的认知都没有正确的认知，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被煽动，最终很有导致不可挽回的错误。”
“下官们研讨了很久，发现只让他们达到识文断字的程度，他们明事理的程度会大幅提升，或许也能发现很多栋梁之才，继续培养，他们很大几率会为文城，云阳的未来做出大贡献。而达到识文断字的程度，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苏染离听到这里，心中并不是没有触动。
可一年时间，每人三两白银，整个文城，就是成千上万的成本，整个云阳……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每年穹庐的花销占据了整个云阳税收的百分之十二，而养一座城池的公职人员，只需要千分之一。
云阳已经进入备战状态，财政预算都拨给兵马了，而且，最终云阳是要交回薄奚氏手中的，她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点，为他人做嫁衣。
且百姓愚笨，舆论控制到位，也是一把利器。
只是，她也认可人才是需要培养的。
“你们这个提案……”苏染离素手十指交握，“是个需要长期付出，覆盖面极广的想法，亦是一个为民生发展着想的建议，值得肯定。”
“于细节上，还有许多待商榷的地方，我觉得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就拿招生的年龄区间来说，就值得深入沟通，因为普通百姓一家人一生都在为生计奔忙，特别是种地的人，每个人都是劳动力，让人去上学，就是抽走人家部分的劳动力，那人家会支持么？对于他们来说，认字一无是处，钱粮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准备怎么协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