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恢复了，你可以直接问。”
苏染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祁宁江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玄武的颅顶发髻和青衣，“他就是玄武？”
“嗯。”祁宁江应答一声。
苏染离闻言，坐起身来，她强打精神，回忆了当初薄奚拢越拢越讲的关于凤族和薄奚氏的事情。
“大概……五千年前，薄奚氏异军突起征讨凤族时，有位人神相助，你知不知道人神是什么来历？”
祁宁江看着玄武低眉垂手的模样很是满意，“过来回话。”
玄武依言走近跪在祁宁江身前，将刚刚对祁宁江讲过的又讲了一遍，从人神私自下界爱上凡间女子，到最后被薄奚氏背叛。
“用念力供奉提升修为的法子，他是从何处得来的？”苏染离有些好奇。
玄武摇头。
“那……人神既然是靠念力，只要有人信奉他，他是不是还能活过来？”苏染离对孟家是人神守护者一事，颇有些耿耿于怀。
玄武再次摇头。
苏染离只好放弃，“你的主子当初创造人界的时候，将人界灵眼放哪儿的？”
玄武闻言，微微偏头有些不解地将目光移到祁宁江身上。苏染离诧异不已，也转头看向祁宁江。
「别看我，蠢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祁宁江轻舔嘴唇，像是没有感受到苏染离探究的目光，淡然平视前方，目光涣散，仿佛若有所思。
玄武这会儿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又缓缓将目光往上移，做出一副回忆思考的样子。
奈何，苏染离太了解祁宁江了，她已经看出了端倪。
“阿宁！”苏染离面色不虞。
“嗯？”祁宁江放轻呼吸，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惊惶不已，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自己就是玄武的主，表面却保持淡然，望向苏染离的目光带着懵懂和委屈，询问道：“怎么了？”
“方才，你是不是趁我睡着，自己先问了玄武所有的事情，然后还指使它对我有所隐瞒？”
否则，怎么会她一问到关键的问题，玄武会看向阿宁，还一脸畏惧和试探。
玄武：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疑惑……主就在你面前，为何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见苏染离不是怀疑他的身份，祁宁江心下猛地松了一口气，“我确实提前问了它一些问题，但绝对没有让它对你隐瞒，我发誓。”
“那它方才看你做什么？”苏染离依旧忿忿不平。
“它看我，我怎么知道？”祁宁江耸了耸肩，将问题抛给玄武，“你方才看我做什么？”
「好好解释，别暴露我的身份，不然要你好看！」
玄武顶着自家主上的迫人视线，身体忍不住想哆嗦，但又不得不强行忍住。
“……我，我并不知人界灵，灵眼为何物，主……公，公子身上有主……主的气息，我听得小姐问，下意识觉得主……公子或许知道，所以才看向他，但看公子的模样，应该是不知晓的，那我更无从知晓了。”
一开始玄武说的磕磕绊绊，后面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弱，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主很满意，便越来越流利。
苏染离点头，算是认可了玄武的解释，回道：“你家主子已经陨灭几千万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连你的位置都要他多番试探寻找，人界灵眼也不知道如今游移到何处了，你们都是寂灭神设下的阵点，没有感应么？”
玄武摇头道：“没有，就连四象之间，彼此也没有感应。”
“他们各司其职，互不关联，更利于维护人界运转。”祁宁江适时解释了一句。
苏染离又问了些别的问题，玄武知无不言，也算是圆了刚刚祁宁江的话。
直到天蒙蒙亮，祁宁江给玄武加了一层秘法巩固它的修为，才抱着睡着的苏染离离开了王宫。
因为焰魔和傀儡的关系，穹庐弟子一月的试炼和二月十八的外出试炼皆被取消。
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八。
一月的时候，云阳主动发起战争，也没能阻止梁秋生与焰魔的交易，云阳节节败退，边境全线崩盘。
而此时，江湖组织知味堂横空出世，他们残杀了炎楚家主梁焕的消息一经传出，引起轩然大波。
二月初的时候，知味堂的万宁是云阳家主姑母苏宁然的事情也暴露出来。
矛头直指云阳，苏染离不能再拖延，必须回云阳出面，整理处置这一切。
祁宁江态度非常强硬，要跟着苏染离一起，否则就不让苏染离离开万魔窟。最终，苏染离无奈又高兴地带着祁宁江回了云阳。
苏染离的红瞳，即使轻纱掩面，旁人离得近了，也能看出端倪。她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什么办法来遮盖。
祁宁江见她对这些凡尘杂事兴致盎然，乐在其中，也有些心软，心下做了取舍，先是将她体内无妄海与殊乙的神魂连接彻底斩断，而后为了让她瞳色恢复黝黑，主动解开了对她人界记忆的封印。
释放苏染离人界记忆时，祁宁江想起之前从梁秋生那里听说过阿离小时候命运多舛，他没忍住，进入苏染离的神识，窥视她这些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简直要气炸了。
没成想，那些所有美好发光，特别清晰的记忆，除了苏乔之，李夙寅外，就是关于尔朱忆豪的。
更甚者，尔朱忆豪抱过她，吻过她……而彼时的她，为尔朱忆豪委屈过，欣喜过，嫉妒过，意乱情迷过……
他逃一般，出了苏染离的神识，双目赤红，狼狈极了。
月光散落在苏染离宁静的侧颜上，他的目光变得幽深狠厉。
他粗鲁地扯着苏染离的手臂，将人从睡梦中拽醒。
苏染离吃痛拧眉，缓缓睁开眼，便看见祁宁江一脸冷峻，双目泛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显得高深莫测。
她一下清醒了，忘却手臂的痛楚，将他打量一遍，不安地问道：“阿宁，怎么了？”
祁宁江低头，猛地靠近苏染离，却在鼻尖相触的瞬间，选择停了下来，他很想肆意强势的，让她的唇上，脖颈上，沾染上他的印记，可她的心意不明确的情况下，他竟不敢轻举妄动，心里仿佛有一只困兽，找不到出路，让他怅然若失，痛苦万分。
他声音里带着呜咽，“我把记忆还给你了，我与尔朱忆豪，你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