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了皇后那里,见皇后在写字,凑过去看。
荀皇后的字写得很好,美珍公主自小跟着母后学,也写了一手好字。
在这方面,皇上自愧不如,差的很远。
一个成年了的人,再好学,和从小开始学的人,骑马也追不上。如果让付昔时说,开飞机也追不上。
要不说教育从娃娃抓起。
荀皇后见皇上过来停下笔,洗了洗手,给皇上倒了杯茶。
皇上接过放下道:“我不渴,刚喝了不少。”
荀皇后笑了一下,坐下。
她从来不主动问谁找你干嘛,所以有事都是皇上主动开口。
皇上说道:“刚去老四那,他说他想学兽医。我怕你听了生气,没让他过来,我先给你说一下。”
荀皇后先是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皇上有点纳闷,怎么这么容易的就同意了?他还想着皇后不同意,他好好劝说一下,
荀家以前可比岑家地蕴深,魏尚书只不过是寒门出身,就这样都不让孙子学。皇后如果恼怒,应该正常。偏偏很容易的点头答应,皇上觉得不正常。
不过他也没想到冯卓力背后也认为他不正常。
皇上奇怪的问道:“你没生气?还是气急了,故意赌气这么说?”
荀皇后轻轻一笑道:“我何时赌气过?”
心里却想,就赌气了一回,就是嫁给皇上。
皇上说道:“是啊,从没见你做过赌气的事,什么事都会想好了再说,那你说说你咋就同意了?”
荀皇后看着远处说道:“我有一个叔祖父,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十几岁的时候也曾想学医,我曾祖父不同意。因为我叔祖父经常去一个太医家里,那个太医家刚好有个和我叔叔祖父差不多年纪大的小姐,我曾祖父就以为是看上人家的小姐想学医。可能是对那家说话不好听,那家急匆匆把闺女嫁了。一年后难产没了,不过后来听说她婆家对她不好,丈夫房里小妾戏子都有。我叔祖父听了家里的话中举之后就没再考,一辈子也没有成亲,不到四十郁郁而终。所有的人都以为叔祖心中有那个太医家的小姐,最后我叔祖父给我曾祖父说,他就没见过那家的闺女。可是人家因为他变成这样,心里难受,他就一辈子不娶亲,免得害人害己。学医,无论是给人看病,还是给牲口看病,总是心有善念。这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要阻止?”
皇上一脸的欣赏,轻轻拍手道:“梓潼说的好,我就喜欢梓潼这样的人。梓潼才是真正心有善念,不像我,我和梓潼相比,自私的多。”
荀皇后还是一笑,皇上虽然是个粗人,但比大多数男人强。他会正视自己的不足,不对的地方会改,无关紧要的,他不会改。他说,总要让自己有一刻是那么舒坦的。
就好比去钱昭仪那,关于这一点,皇上在她面前心虚,从来不提,荀皇后也从来不问。她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为了她,就没有别的女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可能是皇上了。
皇上说道:“我给老四说了,亲事可不能自己胡乱做主。他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赶紧给他挑一个,免得他开窍了胡乱给自己找一个。年龄太小考虑问题不全面,觉得娶个中意人就是天下最美的事,也不知道天下有很多事需要男人去担当。我是最看不上男人满眼里都是情啊爱呀的。男欢女爱很正常,但是男欢女爱不是生活的全部,可别像老大那会。”
他也知道老大为了什么表现的那样,但是表现给外人看的就是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一点出息都没有。
荀皇后对于她生的四个儿女的亲事,从来没想自己做主。她觉得在这方面皇上考虑的比她全面,毕竟她是个妇人,又一辈子待呆在宫里。皇子和公主的婚事和平常人家不一样。荀皇后从不主动为子女去挑选,因为挑选就会掺杂自己的想法。如果和皇上的想法不一致,她又做不了主,心里会有怨气,那还不如不挑。
皇上不会为了别的委屈她的儿女,不会像历史上的皇上那样,拉拢大臣或者为了朝政挑选亲家,之后才是挑选儿媳女婿。
皇上不可能一点都不考虑,但是不会把这个放在前面。
不然那会他也不会给大公主挑了张家,那张家啥也不是。
荀皇后说道:“我拿不定主意,还是皇上决定吧。”
皇上点点头说道:“今年得订下两个,兴华和老四,其他的还小,再等等。”
荀皇后说道:“这就要年底了太仓促了吧?”
“我说错,是明年定下,今年开始考虑。”
皇上和皇后很愉快的接受了儿子学兽医的事。却不知道外边那些知道的大臣们个个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等着皇上知道后怎么发怒。
魏尚书心惊胆战,天天上朝琢磨皇上的每一丝表情,怎么皇上像不知道?四皇子在外干啥,他竟然不知道?
不应该呀。
他孙子在外面干啥,他过几天还得问问跟着孙子的下人,一个皇子出门跟随的人不得天天汇报啊。
去羊庄的那些年轻人,家里长辈不是一品二品三品,就是侯府伯府,年轻人回家给长辈一说,长辈交代急忙子孙不要对外乱说,然后全部盯着皇上。
谁知道皇上像没事人似的。
大家等着冯卓力去羊庄,偏偏他这一阵子不去,别人能憋住魏尚书憋不住,所以他才故意跑去找冯卓力,把这事捅给冯卓力,让冯卓力给皇上说。
这一天魏尚书低着头等着挨训,皇上还像没事人似的跟往常一样。魏尚书不敢看抬头看,听声音,皇上很和气很轻松,还有一丝开心。
魏尚书以为要等到退朝之后再把他叫进来,毕竟是私事,不好当着大臣发怒。
可是等到退朝他在外面等着,也没人叫他进来,只好慢慢往回走。
等走出宫了也没人叫他,赶紧坐轿子回家,回家琢磨这个奇葩皇上要干什么。
往常皇上没注意,今天的格外注意大臣们的神情,再看魏尚书低着头。
皇上心想,你们这帮坏怂,肯定天天憋着坏看我笑话。朕偏偏不让你们看笑话。
你们不是琢磨吗?我就让你们使劲琢磨。
这么一想皇上格外开心,背着手,在大殿里慢慢度步,哼着小曲儿:你们是害虫,你们是害虫,得意的齐大胜,得意的齐大胜。
这个小曲儿是当初三胞胎唱过的。
冯卓力哪里也不敢去,也在家琢磨,顺便等着皇上收拾他。
冯卓光哼着小曲进来,见堂哥翘着二郎腿歪在床榻上,问道:“今天堂哥不出去呀?”
冯卓力说道:“不出去,我在家反省自己。”
冯卓光扑哧一声笑,问道:“又和大侄子吵架啦?你别总训他,我看大侄子挺好,比我儿子强。”
冯卓力突然坐起来问道:“你啥时候走?”
冯卓光拉下脸脸说道:“咋滴了?要轰我走啊?”
冯卓力说:“不是不是,我是想跟你一块去,好久没去看你爹,还有你家还有几个侄子,正好跟你一起回去。”
他是想最好现在开溜,躲过去这一阵子,等年前再回来,皇上想发火也找不到他。
冯卓光说道:“是打算走了,再不走天就冷了,路上受罪。我在等大侄女,大侄女说给我找两个人,会织羊毛地毯的让我带回去。我们这儿也有羊毛,回头我做这一块买卖。”
冯卓力说道:“行呀,以后小将军他妹子的事,你多上点心,能帮的就帮别图赚钱。”
“这个不用堂哥交代,我和大侄女,那感情杠杠的。我宁愿贴钱也得帮大侄女,大侄女说了,有财大家一起发,我最爱听这话。”
冯卓光得意呀,正因为听了小将军妹子的话,写了戏曲,买了些戏院,钱赚的哗哗的,每次要花钱再也不用向别人伸手。太舒服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冯卓力有了这个主意之后立马精神了。
他想,还得把孙子的事安排好,已经给皇上说好嫡长子要留下。没给儿子说。万一他走了,儿子再把孙子带走了哪?
那干脆把儿子一家三口一起带到辽东,就说去给堂伯父请安,也给嫡长孙上家谱,回家祭祖。
就这么地滴!
赶紧派下人去把儿子叫来,谁知道儿子出去了,说是和叶府尹的儿子约好了。
冯卓光开始忽悠堂弟,说最近他十分想念家乡,得带嫡长子一家回去给祖宗上坟。
冯卓光说道:“对,跟我们一起去。”
他不知道四皇子的事,还以为堂兄是真的想念他父亲,想念家乡,想带着嫡长孙回去祭祖。
堂兄弟俩在一起,好好的怀念了一番,就差抱头痛哭。
冯高奎一家三口和叶田卓一家三口约着去羊庄玩。
羊庄旁边那个小妙山,冯高奎很有感情,当初从上面飞下来,才让娜仁花同意他的求亲。
带儿子来看看爹娘定情的地方。
他们夫妻四人当初一起玩的,彼此熟悉,娜仁花和陶桂菊很合得来,得知这两人成亲,娜仁花还送了礼物。
如今一个生女儿一个生儿子,相差不大,冯高奎的儿子比叶田卓闺女大两个多月。
坐在马车里,冯高奎笑眯眯说道:“干脆咱俩定个娃娃亲,你看我儿子多好,给你当女婿亏不了。”
叶田卓说道:“打住打住,我可不订什么娃娃亲。孩子太小,谁知道将来他们愿不愿意?不到十五岁是不会给他们定亲事。再一个,我是不会让女儿嫁太远,必须在我眼跟前。将来要是受委屈,我好打上去。”
冯高奎道:“你看我是那样人吗?你看娜仁花是虐待媳妇的人吗?辽西的媳妇厉害又能干,不会在婆家受委屈。”
叶田卓说道:“我闺女不厉害又不能干,我护着手心长大的闺女,去别人家能干去了,我不心疼死?你别打这个主意,我不能让我闺女吃苦。”
两个男人争执,两个女人笑,谁也不当真,都当玩笑话。
到了羊庄下了马车,冯高奎的儿子冯经业下了马车就往前跑。
叶田卓的女儿叶从容还不会走,陶桂菊抱着他,叶田卓走过来接过说:“我来抱。”
叶从容搂着父亲的脖子亲一口,叶田卓美的笑:“我闺女对我最亲了。”
冯高奎撇嘴道:“我下一胎就生闺女。”
娜仁花在他身后踢他一脚,说道:“赶紧追儿子去。”
到了门口看门的点头哈腰道:“叶三爷来了。”又对着门里大喊了一声。
唐立正跑得快快地前来迎接,冯高奎看他,两年不见,一下蹿老高。比以前健壮,不像以前一副小可怜样。
他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小老弟好久没见。一瞅就是吃羊肉吃的,瞧,这长得快赶上我了。”
唐立正笑嘻嘻道:“都是哥哥们照顾我。我们大家可想冯哥哥了,听说你回来了,一直等着你过来哪。:
冯高奎奇道:“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这咋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唐立正心里说,都是你爹教的。你爹说我还像以前那样,就一脚把我踢出去。
冯高奎不知道这个是他爹内定的女婿了,也就是他的妹夫。他说道:“不错不错,这样才好。”
几人边说话边往里头走,迎头走过来的是施仲议,他已经从少年郎变成了青壮年,和吏部何侍郎的庶女何青州成了亲。
他看到冯经业冲过去抱起,吧唧一口,道:“叫叔祖。”
施仲议娶的何青州是何杨柳的姑母,何杨柳是罗志康未婚妻,罗志康和五公主是表兄妹,算起来施仲议比一起玩的都要高一辈,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当长辈。
冯高奎又是五公主的表兄,所以他儿子叫施仲议叔祖也对。
叶田卓和羊庄里的人熟悉,冯高奎是认识而不熟,他走后才建的羊庄,没走之前,那些年轻人看不上他,也不跟他玩。
现在不一样了,羊庄老大是冯高奎他爹,冯高奎如今和以前不一样,走前那个从天而降就把这些小年轻震撼住,对他刮目相看。
所以冯高奎这次回来,走哪都有人给他热情打招呼。
他原来多期盼这种众人围着的感觉,现在多不屑一顾。
哼!
让你们以前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