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高奎听施仲议让他儿子叫叔祖,笑眯眯道:“要不要我叫你一声叔呀?”
施仲议笑道:“想叫我就听着,不过咱好兄弟谁跟谁呀,不讲究那些。”
冯高奎心里撇嘴,不讲究让我儿子叫你叔祖干嘛?再一个,我和你何事成好兄弟了?
不过知道这个羊庄多亏他在这里打理,他爹才能轻松,所以没给他摆脸子,热情说话。
一帮人往里面走,庄子整的跟休闲别庄似的,哪里像养羊的地方。
有树有花,中间还有个帐篷,帐篷里有桌椅。
冯高奎喝了一声道:“嘿!难怪你们呆在这不愿回家,哪是放羊来着,度假差不多,就差俩美人了吧?“
施仲议笑道:“要不要给你准备两个?”
冯高奎一摆手道:“我用不着,咱成亲的人了,不稀罕那些,可这里的毛头小子备不住稀罕。”
跟着施仲议的一个小年轻说道:“没成亲也不稀罕,美人哪里没有?哪比得上这里的好哥们?还有烤肉吃,喝点酒唱一曲,过瘾!叶三爷今天得唱一曲那个月亮勾起了个银弯弯,冯叔说就三爷能唱出那个味。”
叶田卓乐道:“没问题,要说味,我爹才唱的正宗哪,我爹说我北腔里冒出南味,串味了。”
众人哈哈笑。
冯高奎在家里听过父亲给堂叔唱过,扯着脖子嚎,要把狼招来了,亲娘用棉布堵住耳朵,说听不了,不然要晕倒。
他说道:“我会呼麦,一会我给大家来一个。”
施仲议道:“好呀,今儿在这吃烤全羊,正宗,辽西的汉子烤的。”
冯高奎带回来的下人让他爹直接送到羊庄来了,然后那帮小年轻们时不时的让那些辽西的汉子们给他们做烤肉。
叶田卓说道:“好啊,辽西我还没去过,有机会去一下,今天在这尝一尝正宗的烤肉。”
冯高奎说道:“我可是吃够了啊,整点咱们这的菜。”
施仲议说道:“有橱子给你做几道菜。”
羊庄没有女的,娜仁花和陶桂菊两人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一帮人去了帐篷下面,唐立正端了茶壶茶碗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说道:“这是奶茶,我们现在每天都煮奶茶喝。”
叶田卓喝了一口说道:“这个是好东西,我喜欢喝。”
吹了吹奶茶,喂了闺女一口,叶从容喝完,舔舔嘴。
叶田卓笑道:“我闺女好,不挑嘴,啥啥都吃。”
冯高奎说道:“我儿子一样,胃口好的很。”
叶田卓瞪他一眼,没事老把两个小孩儿放在一块儿说,干嘛?
几个穿着蒙古袍子的人把烤肉架搬到帐篷前面开始生火,施仲议说道:“还得等一会,兄弟们,拿出家伙事,咱好好吼一嗓子。”
好几个人说:“好嘞!”去了旁边的屋子,搬出一堆东西。
娜仁花看着好奇问道:“这都是什么?”
冯高奎也没见过,问道:“吼一嗓子拿这么多木头干啥?”
叶田卓嘿嘿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陶桂菊小声给他说:“找俩咱俩布团,别把咱闺女吓着了。”
有个小子拿了个盒子放到桌子上,叶田卓打开一看,嘿,全是小布团。
挑了两个小的,把闺女耳朵堵上,娜仁花也想用布团给儿子堵耳朵,可是冯经业直晃头不让,还拍桌子啊啊的。
施仲议开始了,仰头破锣嗓子吼道:“拉话话那个公鸡呀,哥咯呱咯呱刮飞,睡梦中想起个妹妹呢,见不上面着急个拉回,多少天来没吃下半粒颗米,想妹妹我抱上枕头睡,亲口口,我亲了一口枕头皮。”
叶田卓一激动也站起来凑过去,跟着吼。
羊庄里全是小年轻,又都是男的。所有男的都对那哥呀妹呀的唱词独有情钟,听了就热情似火。
冯卓力去了一趟关中又拐到西南,把两边的船工号子,抄了几大本带回来,羊庄里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快背熟了。
全是哥呀妹呀,什么哥哥早把你看重,看妹妹样样好,什么妹妹看到哥泪汪汪的话词。
关中的歌谣粗犷直白,比江南的小曲听了让人心里**辣。好多人家的小年轻就为了在这里能放开嗓子唱什么情哥哥情妹妹也要跑到羊庄里来。
就像皇上说的那样,男欢女爱很正常,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
施仲议顾忌有两个女子,选的都是没那么露露的词儿唱。
就这样陶桂菊都瞪大眼睛,觉得这帮人真不害臊。
虽然她性子大大咧咧,在江南女子当中算是女汉子,可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直白白的唱词。
她光顾着听没留意女儿把耳朵里的布团掏出来,也跟着听得津津有味,冯经业更是拍着桌子笑。
突然,所有人停了下来,只有叶田卓还闭着眼睛仰脖吼,他觉得不对,睁开眼见两个人站在他们面前。
他不认识看向冯高奎,冯高奎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两人又同时看向施仲议。
施仲议一脸的尴尬,没等说话,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人走过来,对着坐着的陶桂菊和娜仁花说道:“他们太吵了,你们抱孩子跟我到后面。”
陶桂菊和娜仁花抱起孩子跟着他走,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反正是在羊庄里都是熟人。
叶田卓捣一捣施仲议说道:“这谁呀,我咋看到说话的那个挺面熟。”
施仲议小声说道:“那是四皇子,长得和罗小将军有点像。”
叶田卓呀了一声问道:“他来这里干嘛?”
施仲议耸耸肩说到道:“来这里还能干嘛?放羊呗,我还以为他今天不会过来了。”
又冲着冯高奎问道:“你爹哪?你爹没说啥?”
冯高奎摇摇头道:“我弟啥也没说呀,我爹陪我堂叔哪。”
施仲议闭嘴不说了,冯叔都不告诉儿子,没必要他来说。
叶田卓好奇道:“你们先烤着肉,我去看我闺女。”
冯高奎也跟着说:“我也去,我儿子闹人,我得去看着点。”
俩人急匆匆跟着四皇子他们往后头去,施仲议他们那帮小子刚才唱曲儿的家伙事收了,全部坐下交头接耳。
家里的长辈说了,今天四皇子肯定不会去羊庄。皇上知道了不会让他去的,所以刚才他们才放肆的大吼大叫,谁知道四皇子他又来了。
羊庄前面是悠闲玩乐的地方,后面是一个大院子,两边一溜房间。再往后有个门,出去是个更大的院子,那是养羊的地方。
还有后门通向小妙山,那里有水,每天把羊赶到山坡那吃草喝水。
叶田卓和冯高奎跟这去了后面,见四皇子领着他俩的媳妇孩子进了一个屋子。
他们赶紧过去,看到那屋子好大,最里面地上铺的草,有几个小羊羔卧在那。
冯经业一看到羊羔,就挣扎着从母亲身上下来,跑过去搂着羊羔亲一口。他在辽西天天和羊在一起,除了爹娘最亲的就是羊了。
叶从容在母亲怀里用手指着羊呀呀的,陶桂菊抱着女儿走过去,蹲下说道:“这是小羊羔,你要不要摸一摸?”
叶从容点点头,陶桂菊把她放在羊羔跟前,叶从容用手摸摸,还抬头对着母亲笑。
叶田卓两人走过来,在门外看着,等四皇子出来,两人上前行礼:“四殿下。”
四皇子点下头,跟身边的人说道:“我们该去学习了。”
他给叶田卓俩人点头示意一下出去了。
等人去了对面房子里,冯高奎小声问道:“来这里学什么?”
叶田卓用下巴指指门口,对陶桂菊说道:“你们俩在这陪孩子看羊羔,我们出去一下,”
和冯高奎人悄悄的走出去,去了四皇子刚去的屋子。
俩人在窗户探头看,看到一个人在里面,他认识。最早娜仁花带来的巴图,给羊剖肚子接生的巴图。
四皇子和一个少年俩人坐在桌子跟前,还拿着笔记着。
吓!
叶田卓拽拽冯高奎,两人悄悄退出去。
叶田卓不解问道:“四皇子也想学给母羊接生吗?皇上知不知道?”
冯高奎说:“我咋知道?我今天头一回来。”
“你爹没跟你说?”
“没说,我爹肯定也不知道吧,我爹说他好久没来羊庄了。”
冯高奎问道:“那个少年郎是谁?”
叶田卓摇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施仲议肯定知道,过去问问他。”
俩人又去到前面,见那帮人不唱了安静的坐在帐篷下。”
施仲议说道:“你们都看见啦?”
叶田这说道:“看见了,喂,我问你,四皇子真的要学给羊……”
他用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一下,。
施仲议点点头,“三哥你不知道,我们最近都担惊受怕,生怕皇上把这个羊庄给没收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来玩的地方。”
冯高奎问道:“四皇子怎么想起来这儿了?皇上能他来?”
施仲议说道:“皇上亲自派人送他来的,是想让他来跟我们一起玩,谁知道他来了不跟我们玩,他跑去看羊了。然后那个魏尚书的孙子,不知怎么跟他混到一块。俩人让巴图当师傅,天天教他们怎么给羊看定病。哎哟,这把我发愁的,皇上别以为是我们教的他。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皇子不当,你学这个干嘛。?”
叶田卓扑哧一声笑了,他也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很多皇上的事情,觉得很像表嫂嘴里说的那种奇葩。奇葩的儿子也挺奇葩,不当皇子当兽医。
心里吐槽,不敢说出来。
冯高奎是反应慢半拍,也跟着扑哧笑一声,然后又发愁道:“会不会迁怒我爹呀?”
谁知道他说的那个会不会是指皇上,谁敢回答他。
他又着急道:“快快快,烤肉好了没有?好了,我们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施仲议看他那样子笑死了,他们羊庄里的人当初回家把四皇子的事给长辈学了,长辈就是这样,一副着急的模样,有的说明天不准去了,有的说明天继续去,装着啥也不知道,给谁也不要说。
然后这帮小年轻统一带着换洗衣服来了,住在这里不回家。将来万一有啥就说他们没回家,没给家里人说,家里人也不知道。
这个四皇子神来一笔,闹得上上下下全部提着心憋着气等着皇上知道怎么解决。
肉烤好了,叶田卓派人把陶桂菊她们叫过来,吃了饭,也不去小妙山,赶紧坐马车回去。
叶田卓先把媳妇闺女送回家,说去表嫂那一趟,又急匆匆去了豆家。
进去一问,说表嫂去酒楼了。又赶紧过去。
付昔时去酒楼,准备推出新菜。冬天适合吃火锅烤肉,上上回去辽东带回来的那个做烤肉的铁锅,一直放在家里,自己家人吃过,酒楼里还没有推进。
她是想着新菜不要一股脑的推上来。一年一两个新菜,这样对生意也好。
之前定做了好多锅子,今天要上新菜,她去试试喂。
这种烤肉自己动手才有乐趣,和火锅一样,很多配菜,肉类好几种,烤得滋啦啦冒油,吃得热火朝天。
付昔时和豆渣俩人,夫妻俩重温二人世界,吃完了饭,收桌了,叶田卓跑过来。
付昔时说道:“你咋不早点来?可以一起吃烤肉。”
叶田卓说道:“今天我也是吃的烤肉,去羊庄吃的,我找表嫂来是想给表嫂说件事。”
付昔时问道:“啥事?又听到什么八卦了?”
叶田卓坐下道:“表哥,我想喝奶茶,帮我煮一壶去呗。”
豆渣知道这是要支开他说事,他应了一声出去了。
付昔时说道:“啥事儿啊?还不能让你表哥听到。”
叶田卓说道:“皇家的事。”
付昔时惊吓,“咋啦?我舅家又出啥事儿了?”
叶田卓问道:“你有个四表弟,你见过没有?”
付昔时点点头,道:“见过,不爱说话,长得跟我大哥有点像。”
叶田卓一拍手道:“对,就是他。你猜怎么着?今天我去羊庄看到他了,他和魏尚书,哦,就是礼部尚书,和魏尚书的孙子在一块学给杨羊剖肚子。”
付昔时惊讶一声,道:“四表弟要当妇科大夫?”
叶田多摇摇头:“不是,他要当兽医。”
付昔时又啊了一声,捂着嘴呵呵笑,说道:“我舅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叶田卓就把从施仲议那听来的说了,付昔时更加咯咯咯的笑。
“你还笑呢,他们都担心死了,怕皇上把羊庄关闭。施仲议说,这可是他的心血。他们那帮年轻人聚在那里又吃又玩。要是关了又得回家天天挨训。”
付昔时说道:“不会的,我舅不是那种迁怒于别人的人。又没人逼他儿子学手艺,再说是他自己送去的,要怪也怪他自己呀,要不送去你不没这事儿了?
叶田卓说道:“是这个理儿,但是谁敢跟皇上去掰扯?”
付昔时说道:“我哥敢。”
叶田卓眼睛一亮,道:“对,小将军敢,那我们去找你大哥。”
他起身就要走,付昔时叫住他:“哎!这算我哥敢,关我哥什么事儿?让我哥去当出头鸟?出力不讨好的事别找我哥。”
叶田卓又坐下,道:“对哦,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着啥急,难怪我爹说我笨。好啦,事情跟你说了,我要走啦。娜仁花说啥时候你带你家的四胞胎,一起出去玩呀。”
付昔时开玩笑道:“还到羊庄你去玩啊?”
叶田卓摇头道:“不去了,去小妙山。”
“好,你们定下日子给我捎个信。”
等叶田卓走了之后,付昔时想了想,不知大哥知不知道这事。
她给豆渣说去趟将军府,豆渣要送他过去,付昔时说不用,她自己过去。
刚下楼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招呼一声大姐。
付昔时一看是弟弟罗志康的未婚妻何杨柳,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何杨柳介绍道:“这是我姑母,他婆家姓施。”
付昔时知道是施仲议的媳妇,何侍郎的庶女何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