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人都懵了,差一点,他就是杜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又差一点,他整个陆家都要被治欺君之罪。
一喜一惊之下,陆震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来时,内里的褥衫都湿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臣有罪,调查不明,惊了圣驾,求皇帝治罪。”
皇上无限惋惜地看了一眼陆贞贞,又被她脸上的伤吓到,“算了算了,你也够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女儿,这就毁了。走了。”
“老臣恭送皇上。”
“算啦,没那个兴致,好好安顿你家的破吧!”如今皇上满兴而来,败兴而归。
陆震生怎么都没想到,好好的女儿,怎么就在这个关健时刻被人毁了容了?
安静的小楼里,剩下陆震生和陆贞贞独自相处,陆震生一下子就怒了。
“是谁,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谁害你的成了这样?既然毁了容,为什么不早说!”
陆贞贞开始一直在哭,直哭到陆相终于震怒了,绢帕下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起来,“女儿也不知父亲带我来是见皇上啊!今日祖母寿辰,女儿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都等着宾客散了再理论,不好丢人丢到外面,让父亲难做。”
陆震生看着她另外一半完好的脸,想到如此一张明艳的动人的脸,就这样毁了,更加恨那个毁她容貌的人。
“家丑?难不成是咱们府上的人?”
陆贞贞点头,随后又摇头,“是二姐的雪球,女儿在上妆,准备上台表演,可二姐的猫儿进了我屋,之前我还抱过雪球,也没在意它。可这猫儿好好的忽然就发了狂,对着我的脸就挠了一下。父亲,女儿的脸是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陆相都懵了,有火发不出的憋闷,“怎么会是猫儿,你二姐那猫平时也没多少存在感,怎么就把你挠了,还成了这样样子?”
“父亲,女儿的脸以后该怎么办?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世子还会要我吗?二姐就算再喜欢世子,也不该控制猫儿来害我啊,我把世子让给她就是了,我让给她就是了,她为什么控制猫害我!”
她说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跟本不是顺着陆相的话去说的。
陆相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想到皇上走之前的震怒,如果让皇上因此事怪罪上他,这个相位就不保了。
“逆女,逆女!没事养个猫,今个闯了这么大的祸事,看我怎么罚她。”他这会真是觉得这个二女儿越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越大越不省心。
近来闹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次说要好好惩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导致越发胆子大了。
这个二女儿是生来气她的吗?
“陆轻柔呢,陆轻柔人在哪?”陆震生已经完全压不住火气了。
管家四全是才被司氏提拔起来的,之所以用他,一是年轻,二是机灵。想当好管家,就要耳风六路,八面玲珑。陆相一问,他立即就回了。
“刚刚奴才听人说,二小姐输了比试,心情难过去了秋香苑找柳姨娘去了。”
找柳氏?陆震生一下子想到柳姨娘腹中的儿子,这个逆女,自己能力不足,输了比试就找柳氏,找柳氏就能让世子高看她一眼吗?
“这是又想要柳姨娘替她说好话吗?坏了我的大计,今个我非要好好的罚她。”
陆震生一边生气,一边往后院走,满院的宾客也不管了。
跟在后面一同下了阁楼的陆贞贞招手,素锦就等在侧,她轻声道:“宴席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今日小舅母第一次登门,你和母亲说别冷落了舅母,让她带着各夫人小姐到后园多转转,我安排了茶水放在了凉亭里了。”
素锦一脸痛心地看着自家小姐,“您的脸都这样了,还操心待客的事,小姐将来可怎么办啊!”
陆贞贞噗嗤一笑,“我都不在乎,你倒是急了,快去,让舅母挑了母亲的理就不好了。”
她被陆震生叫来的急,只带了素锦一人,这会丫鬟被她屏退了,一个人悻悻的往回走,至于前院那些家的贵女,她可没心情去招待,她早就用读心术将那些少女看了一遍,就没有一人是真的贤良淑德的。
不仅如此,一个个心思恶毒,竟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还有一点,她们一样,都看不起她,既然别人都从内心深处鄙夷你了,她可不愿意再耐着性子相伴。
绕了小路,她想回落雪阁,自己这脸算是毁了,因为追求惨不忍睹的效果,上的腐蚀伤口的药是真疼,她急着回去洗了。
至于将来脸能不能恢复如初,她完全不在乎。
上一辈子的不幸告诉她,女人的容貌并不重要,如果性情太软弱、愚昧,就算长得倾城倾国,也只有应了红颜多薄命一条。
她人往回走,本是清静无一人的小道,忽然就被拦了去路。
一身雪白月牙色锦缎长袍,身姿玉立、一条阔边压纹墨鱼锦带束腰,腰封下左右分别各挂了一条丝绦,一边是翠玉的描龙玉佩,一边是缠枝香馕,那馕中香是她特别熟悉的味道。
陆贞贞心莫名其妙就跳了一下,那甜甜的梨香又带着点点清冷的檀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用这个香的只有一人。
百晓生!
抬头,她眼底深处出现一丝错愕。
“是你!”
司徒琰此时眸子里都是怒火,他曾经就制止过一次陆贞贞,反复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事,告诉他,他来解决,只求她不要伤害自己。
现在呢,她竟然将自己这张脸尽毁,那么大的火没伤到她,那么多明里暗里的陷害没伤到她,一个小小的猫儿让她毁容?
他能信才怪!
“怎么回事?”
陆贞贞觉得这人真奇怪,两人就算有口头婚约,毕竟皇上没有赐婚,俩人之间跟本算不上多大的瓜葛纠缠。
可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有蕴藏着狂风暴雨呢?
这样的性子可与传闻事事淡然触动不到内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波无澜地锦王世子相悖啊!
这是生气了?
“世子是在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