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小脸落了下来,一副说错话的委屈表情,默默地接过白鹭给的粥,舀了一勺喝起来。
她前世贵为皇后,宫中礼仪是受过严苛教席的,以至于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持重,哪怕是受了委屈,仪态看起来依旧那般持重美好,老太太看在眼里,觉得这样的孙女真真生的好,比府上这几个手把手养大的都有规矩,可见,这人就得受点磨难,否则都是被惯坏的样儿。
于是,老太太从鼻腔当中发出轻哼声,“我倒觉得贞贞的主意很好,既然雍州那么远,路上也不安全,一来一往的的确太折腾。既然三丫头那么小在梨庄都能养的这么好,你们也去锻炼锻炼吧!”
陆震才心下高兴,“母亲,您别生气啊,许氏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我看梨庄挺好,就让她们娘几个去梨庄。就是您答应给儿子置办府宅的钱?”
老太太也乐了,她是被气乐的。
“梨庄那边什么都有,气候好,环境好,房舍也多,用不到花销。”
陆震才急了,一万两啊,这就要不给了?
“可是大哥都将我赶出去了,儿子连个自己的府宅都没有,卸任了,难道回京也住梨庄吗?”
许氏咬牙切齿的看着陆贞贞,这个小贱人果然没安过好心。
“就是,我们三房一直没多少闲钱,这次拖家带口的过去,那些个势利眼不知要怎么说闲话,没有银钱傍身,还不被那些下人挤兑死!”
老太太迟疑,她想的是小儿子真有一日要调换职务,难不成回京连个窝都没有?总看长子的脸面过日子,的确有些可怜。
陆贞贞却是喝完一碗粥,将汤匙放下,擦了擦嘴,又开口了。
“祖母,您今日就要去慈安寺礼佛了,孙女本来是想伺候在侧的。只有一急事,又不得不和祖母商量。”
老太太的思路被打断,愣了一下,“你要问什么?”
“是这样的,孙女要开茶庄,是祖母应了的。说话就是五月了,如果孙女不尽快操持起来,错过了春茶上新,就耽搁了一年的盈余收入。新开的茶行做不起来,会严重影响日后的名气。”
老太太点头,“是这么个理!这春茶的采收是三至五月,眼看日子就到五月,是不能再等了。祖母那里不缺人手伺候,你安心在家把生意开起来。”
老太太心中,永远是赚钱最大。
许氏在一旁着急,以为她们说完了,插话道:“母亲,儿媳妇马上要没地住了,您看,到底怎么安排啊!”
陆贞贞可是来要钱的,怎么能由着许氏继续话题。
“既然三婶有重要的事要和祖母商量,孙女就等祖母回府再将铺子开起来吧!”
老夫人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她回来再开铺子,那生意不耽搁了。
老太太瞪了许氏一眼,你不许插话,她忙问,“三丫头,春茶可不等人,你还有什么为难的要祖母出面不成?”
陆贞贞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是这样的,三至五月份,正是采茶制茶的好时节,孙女要进茶回来烘制需要银钱。二伯母提意想入股,昨日舅母尝了我的茶,也想入股。可孙女早前答应过祖母,要将收益的一成孝敬您,可那只是孙女赚到的银钱一成。如果答应了她们二人,会影响祖母的利益,所以要和祖母商量。”
老太太一听就明白了,陆贞贞的茶可是能卖一钱茶叶一金的价,就算一钱茶卖十两银子,一两茶就是百两银子。
一斤茶可就是千两,那些个勋贵人家,哪位贵人一年不得喝个几斤茶,全府上下的茶叶那就能计算不过来了。
按到她手上一千两银子算,被那二人一瓜分,就剩下三百两了,全年下来,这少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日积月累少三分之二的进帐,那可是不行的。
“你二伯母那里就算了,她家就是生意人,自己的铺子都打理不过来,让她少掺合你的事。至于你那个郡守千金出身的舅母,总要给你舅舅生几个孩子,给司家留足了香火。哪有正经心思帮你做事,让她也别掺合。”
陆贞贞装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那怎么行,孙女既然要将茶叶生意做起来,把价钱抬上去,老店总要收拾一下,装饰的格局也要抬起来。譬如彩绫阁的布料为什么卖得贵,还让那些贵人们趋之若鹜,就是人家的店一进去就不一样,下人们的服务也摆在那里。”
陆贞贞巴拉巴拉和老夫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计划,从装修店铺、到人员的要求和配备,再到什么样的身份,哪个层次的贵人要享受哪个等级待遇的接待,讲得老太太云里雾里。
但有一点她听出来了,来铺子里买茶,想各色茶尝一遍不用花钱,还可以享受贵宾待遇,有人伺候,就要办牌子。
金、银、铜、铁四等级,拿到高等级的还有优惠。还有上新赠送,还有特别服务。
老太太听得新鲜,越发感兴趣,“贞贞啊,要是祖母去店里,是什么等级啊?”
陆贞贞扬着她那张毁容的小脸,一脸认真地道:“拿到牌子的人,才是我铺子的金主,但是顶级的除了合伙人,和一年消费不到十万两的客户,是绝对不会发放金牌的。祖母要支持我,不能乱了我制定的规矩,孙女只能给您打九八折的铁牌子待遇,不能再有其它了。”
老太太不高兴,许氏在一旁不耐烦至极,“说得头头是到的,就怕到时一个客人也没有,笑死人了。”
陆贞贞:“那也比有些人,一辈子连个想法都没有,到了孝敬长辈的年纪,还啃老,和长辈要银钱吃用的好。”
许氏气得直瞪眼,“你说谁呢!”
陆贞贞:“三婶急什么,难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老太太一夜未睡,刚听到赚钱才有的精神,许氏一张嘴,又感觉头疼。
“好了,一个做婶母的和一个小辈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你们就去梨庄,我让司氏每个月多给你们五十两例银,有这些例银,足够你们吃用了,不得再议。”
“母亲!”
三爷和许氏一同哀嚎,哭求了一早上,府还要离,钱也没得到。全用一双眼睛忿恨地盯着陆贞贞。
老太太后面的话,更是将他们的怒火推到顶点。
“周嬷嬷,我那里还有多少活泛银子?”
周嬷嬷看了一眼众人,附耳在老太太身边,小声耳语几句。
“不多了呀,这样,那一万两,给三丫头,算是我支持三丫头开铺子。”想想,又不舍得,转了语气,“话可说回来,这钱是祖母借你的,可不能赔了啊!”
陆贞贞起身欢喜谢过,“祖母,我的茶您可一直喝着,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老太太点头,将手放到周嬷嬷腕上起身,“走吧,近来府上事多,总是搅合的心里难平静。是该去慈云寺小住,静静心了。让二丫头跟着,免得又在府里给我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