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枝这一个月过得舒心得意,陆贞贞一出事,司氏就被相爷下令禁足肃清苑,府中大小事务有一半的掌家权再次归到她手中,因为日子过得顺遂,柳氏人养得越发粉白红润,人也丰腴了一些。
这一日,她十七年来第一次披了一件大红的披帛,逾越造次的盛装打扮,迤逦摇曳着身姿来到主母院中。
王嬷嬷看到柳云枝这一身当家主母才可以穿的衣饰,当时气怒地拦着门。
“还真是奇了,不是初一不是十五,柳姨娘有身子的人怎么来我们这冷院来了?”
陆轻柔如今也随着母亲再次扬眉吐气,没了陆贞贞的陆府,她觉得空气都是甘甜了,如今府上的下人,看到她再不敢指指点点,她身边又添了十个伺候的人。
再次翻身的陆轻柔对谁都看不进眼,她叱责一声,“老东西,你讽刺谁呢,我姨娘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会为一个犯了错事的女人见礼,还不跪下掌嘴!”
琥珀和琉璃对视一眼,低着头冲上来对王嬷嬷说了一声,“得罪了!”便一左一右扭着王嬷嬷的胳膊,想压着让人跪下去。
蛮秀就在侧房后面伺弄菜园子,三小姐不在,大夫人不让她们轻举妄动,从慈云寺回来,就在大夫人院中做事。
听到动静,丢下手中的镐子与红绸一同冲了出来。
红绸的伤因为小姐的药终于好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的手还能再次拿起东西,这才兴质冲冲的与蛮秀整理菜园子,因为她喜欢双手有力的感觉。
这会冲出来,见到柳姨娘带着人来欺负人,一个分身就将两个丫鬟给踢开了。
“琥珀、琉璃,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忘记自己跪在地上向三小姐求饶的事了,现在竟然还会欺负人了。”
蛮秀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为了这俩个丫头,她和红绸姐姐怎么会离开三小姐,让她出事。
琥珀躺在地上,揉一揉发疼的身子都不敢,急急地看了二小姐一眼,“蛮秀,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我什么时候求过三小姐,我是二小姐手贴身大丫鬟,怎么会想着跟一个入狱的罪犯。”
红绸没有蛮秀那么急脾气,但她已经将这二人彻底划到小人行列里,再不会当做朋友。
她扶手王嬷嬷,站在众人身前,将手中的花锄举起来,大有一副,谁想动这里人,就先打过我的架势。
司氏从房中出来,她又病了,哪怕听了贞贞的话,在吃食上仔细小心了,可是担心女儿安危,食不下咽,之前的老毛病又找上来,咳喘个不停。
“柳氏,你这是做什么?”
柳云枝恨恨地看着红绸,她知道这个丫头有武功,冷笑一声,“姐姐,你可不要怪妹妹事多,实在是老爷让我将这院的下人好好整顿一番,老爷俸禄不多,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从今天起,要削减用度。就先从大夫人这院开始,我看这个傻大个,和这个只会动粗的丫鬟先行发卖了吧。落雪阁那边也没了主子,从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恢复什么什么,有用的没用的都要收拾了,妹妹和姐姐打一声招呼,以免您不知情。”
司氏胸膛起伏,一股怒火噌噌上蹿,一口腥甜再也没压住,吐了出来。
王嬷嬷惊呼出声,“夫人,你……”
司氏却是伸手点指着柳云枝,“小人得志,你处置贞贞的院落和丫鬟,你这是在诅咒她回不来吗?”
柳云枝拿着帕子掩唇,将压不下的笑意遮挡一二,“夫人说的什么话,三小姐可是相府的嫡女,我一个妾氏只盼相府好,可不敢生那样的心思。实在是柔儿要进宫做贵人了,我这个做姨娘的既然操持着府上事物,总要替二小姐置办一些嫁妆才行,如此入宫后也能好容身不是。”
她一口一个为相府好的理由,气得司氏胸口的气怒不停地翻涌,她苍白着一张脸,人摇摇欲坠地晃动着。
要不是王嬷嬷搀扶着,人好似都要站不稳了,“相府家大业大,既然要为轻柔置办嫁妆,从库中出就是了,为何要处置贞贞的东西,我的贞贞回来,要如何过?我要找母亲问问,她可知此事?”
柳云枝轻轻巧巧地伸手将人拦住,“夫人,我劝您还是回房养身子吧,老夫人如今一心理佛,一切都交给了我来打理。与其你这样折腾,不如多替自己的身子着想,别三小姐人没从那大理寺牢房里出来,你先不行了。”
“你!”司氏伸手想掴她巴掌,奈何她全身绵软,手挥出去被柳云枝躲了开去。
柳云枝现在仗着身孕,越发作威作福,明明那巴掌没有挨到她,她却高高的嚎叫一声,“啊,夫人,云枝句句为你好,你怎么打人。呜呜呜,我要告诉老爷去,这个家我可管不了了。”
司氏被她倒打一耙,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双眼一翻身子直直往后倒……
红绸快速上前,将人抱在怀中直奔房中,将人放在床上,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如今能商量的人只有王嬷嬷,还有一个心神都乱了的素锦。
她郑重地道:“我们要快点想出一个办法来,柳姨娘这一去,再回来时绝对没有夫人好日子过。”
王嬷嬷垂泪,一边拿帕子擦眼睛,一边哽咽,“夫人怎么这般命苦,才养好身子,三小姐又出事了,今日又吐了血,又没有大夫,恐怕……”
剩下的话,她不敢再说,可是几人看到大夫人灰白的脸色,都知不好。
红绸道:“这院子被老爷派人看管起来,只准时不准出,能出去报信的只有我。以往夫人要面子,不让往将军府送信,如今看来,再不送信怕是就晚了。我这就出府去,你们留下,不管柳姨娘作什么妖,一定要护好夫人。”
王嬷嬷一口应道:“红绸姑娘放心,夫人就是老奴的命,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夫人出事,您快去求求大将军夫人,让她接夫人过府住一阵子吧!”
王嬷嬷说着又开始擦眼泪,司氏这会竟已昏迷不醒起来。
红绸看了一眼蛮秀,“三小姐肯定能回来的,今日可能你会吃一些苦,无论无何记得姐姐的话,不和他们硬扛,等三小姐回来,不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