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看到绿萝被折腾的惨样,颤巍巍地接过药丸喂到绿萝嘴里,再把人扶起来,整个人也是惶恐不已。
她本来也仗着是老夫人赏赐的人,想在雅竹居里作威作福,昨夜本该她当值,故意不拿三小姐当回事,回房睡觉去了。
没想到才过了一晚,绿萝就被收拾的如此惨,她不由得腿肚子转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栽在三小姐手里。
“奴婢这就照三小姐的吩咐做。”这会,她就算有心替绿萝说好话也不敢了,至于绿萝会落得何种下场,也只能自求多福。
他们离开,被陆贞贞彻底驯服的华缎小心问着,“三小姐,您这样不怕老夫人对您有意见吗?”
怎么说也是那边送来的人,一个晚上就给折磨的不成样子退回去,这不是打老夫人的脸吗?
陆贞贞:“我就算是不如此,祖母也不会多喜欢我一分,我又何必委屈自己。替我更衣,我要出府一趟。”
今生,她从没想过委曲求全顾念着谁。
等到她有能力撼动陆震生的时候,这个相府她都想让之覆灭,何况一个永远捂不热心的老太太。
她急着出去将蛮秀接回来,草草打扮一下就出了小院,相府的马车早就备好了,前脚踏上马凳那一瞬间,她顿住了。
“华缎,你将我手中这个小罐子交给周嬷嬷。”她附耳在华缎耳边耳语几句。
华缎拿着手中瓷罐点了点头,又奔着后院而去。
陆贞贞看着华缎的身影,坐回车内。她故意没有跟上去,也有考验华缎的想法。
慈安苑。
老太太看着脸色铁青,神情萎靡,整个人萎顿不成样的绿竹被带进来,连原由都未问,就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
“这是怎么了……”
周嬷嬷在她身后不停的顺着气,“老夫人,三小姐是个懂分寸的,绿萝会这般,定有三小姐的原因。”
陆老太太反手就拍了身后的周嬷嬷一下,“你是被她的点心收买了吗,现在处处维护她说话了。我这才送过去的丫头,就被她折磨的如此不成人形,她可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许氏每日都会最早一个来请安,今个逮到这么好的机会,不借机好好踩一下陆贞贞,怎么甘心。
“母亲,我就说那孩子是个邪乎的,她表现出来的乖顺和孝敬都是假的,不然怎么能将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折磨成这副样子。啧啧啧,真是可怜见的,多少年的老嬷嬷也没这般手段啊!”
“反了,反了,还没有哪个小辈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现在三丫头人呢,将她给我叫来。”
红裳想张嘴替三小姐说两句话,见到老夫人震怒又起了隔岸观火,起了明哲保身的心思了。
绿萝见老夫人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将满腹委屈倒了个尽,“老夫人,您救救奴婢,早上三小姐要梳飞仙髻,奴婢按照吩咐将发髻挽好,三小姐让我簪发时,故意将老夫人送的玉簪摔在地上,然后说是奴婢摔的。为此还狠狠责罚了奴婢。奴婢真的是太冤了。”
许氏在一旁邪乎道:“三小姐才多大啊,就要学着轻柔的模样梳飞天髻,也太不知深浅了,自己打碎了老祖宗送的东西,还怪罪在丫鬟身上,这心机是有多深啊!”
老太太一想到那个寓意能多子多福的蝈蝈玉簪,竟然被打碎了,她手拍靠椅,“碎成什么样了,可还能修复?”
想了想心疼不已,又道:“那玉可是相爷用了多少心思才淘来的,就碎啦?”
红裳手里捏着帕子,见到老夫人如此心疼的模样都不敢上近前了,她不知要不要替三小姐说话,又怕说了,有三夫人在,自己会落不得好。
她挪动着步子上前,摊开手,将碎渣呈现给老太太看。
陆老太太看到那碎的完全看不到原型的簪头,差一点背过气去,“三丫头过了,她怎么敢,怎么敢……”
许氏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老夫人,你可得好好管管三小姐,年纪还这般小,就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就算是相爷,也不敢拿您送的东西出气啊,这分明是没拿您当长辈。”
红裳觉得这话有些过了,忍不住替三小说了一句,“三小姐不会这样想的。”
绿萝委顿在地上的身子,直挺挺跪坐起来,“红裳,你我可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份,难不成你不信我的话?还是说,只一晚,你就心向着三小姐,也拿老夫人来糊弄了?”
红裳没见到事情经过,可是看到三小姐处罚绿萝的阴狠,当下噤声,谁也不敢偏帮了。
老夫人干脆站起了身子,“去,给我去雅竹居,将我赏的东西通通拿回来,不是看不上我送的东西,苛待我送过去的人吗,那她就当没有我这个祖母。”
许氏站在那笑得好不得意,扭动着腰身来到老夫人身前,倒了一杯茶水,“母亲您快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要我说,贞贞就是缺少管教,根本不懂孝道为何。昨个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和您要商铺呢。”
老夫人那张本来长得特别有欺骗性的慈眉善目脸,沉下来时,也是满脸的横肉。耸拉着的眼皮只能睁开夹缝大小,就是那夹缝大小的缝隙里,射出杀人一般的目光。
“什么商铺?”
许氏撇嘴,“还是大夫人嫁妆里的那几个铺子,昨个陆贞贞一回来,大夫人就和相爷提了,要嫁妆呢。柳氏说,银钱和其它物件她能盘点还回去,就是铺子在母亲您手里握着。相爷的意思是,那铺子就归老夫人,权当是大房的孝顺,可三小姐说,那铺子一定要拿回来,她母亲的东西,就是她的。”
老太太一口茶没咽下去,全噎在嗓子口,当下憋得脸色涨红,“逆子,我们相府怎么出了这样忤逆的子孙,我还没死呢,她就想着夺我手上的东西。”
周氏不停地给她顺着心口,“老夫人,您消消气,一切等三小姐来请安时,问清楚再气也不迟啊!”
“我没这么个孙女,我也不用她来请安见我……”老太太一甩周嬷嬷,觉得如此说了还不够,点指着雅竹居的方向,“传我的命令,叫陆贞贞从即日起,抄录家法、家规、女训、女戒,各一百遍,写不完,她就别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