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差想说将陆贞贞再次赶回梨庄,一辈子也别回来了。
可现在的司清秋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毕竟司家又重获圣宠,陆相一心要拉拢司行掣,这是全府几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正在这时,华缎端着瓷罐进来了,她一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给老夫人和三夫人请了安,又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一脸忘形的绿萝。
华缎可没忘记绿萝和三房勾搭成奸,早上就打她巴掌的事,所以她一进来,就诧异地自言自语了一声。
“绿萝姐姐不是打碎三小姐的玉簪,求老夫人赶她出府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她说着,还用眼去询问红裳。
红裳摇头示意她别说话,华缎闭嘴不再言语,将瓷罐送至周嬷嬷手中。
“三小姐一早有事出府,她说因为时间太早,怕影响老夫人用膳,打算回来再给老夫人请安。就叫奴婢约莫着时间,待老夫人早餐克化了吃食后,将三小姐亲炒的红茶拿过来。三小姐特意说了,这茶暖胃养人,老夫人一定会喜爱的。”
华缎是柳姨娘院的,虽是二品丫鬟,却是个伶俐的,一席话说下来,满脸堆着笑意,与满屋的怒气冲冲相比,让人忍不住怀疑,三小姐真的如此有心。
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拿走,我受不起她送的茶。”
华缎一脸惊恐,上前将瓷罐收回,“老夫人,是奴婢做错事了什么吗?还请老夫人责罚。”她边说边跪了下去,还将茶盖打开来。
“周嬷嬷,你快和老夫人求求情,奴婢真的是掐算着时间过来的,为此还特意问了门房上的小丫头,就怕来早或者来迟。三小姐说,昨日观察老夫人面相,老夫人最近应该经常腹部涨满,许多吃食都不敢用。刻意将亲自炒熟的普洱拿来给老夫人,您快替奴婢说说话。”
周嬷嬷也是个懂茶的,慈安院的茶水多半是她伺候,那茶罐一打开,闻着里面的熟茶香气,就让人觉得舒服。
她莫名就想起来昨个偷吃的那些糕点渣子。
原本她这样有头有脸的嬷嬷,在这若大的后院谁不给几分颜面,掉地上的吃食相府的狗都不会吃,可是她就是背着人偷偷吃了。
那么低贱又恶心的事,她做完,半点没有后悔,因为那点心真的是太有奇效了,原本身上的小痛小病全都不见了,难得睡了一个特别黑甜的觉。
她年轻时给老夫人守夜,落下一个夜寐不宁的毛病,到老了,虽然不用守夜了,可是再难一觉安枕到天明。
许是昨夜睡得太好,以至于老夫人发了那么大的火,她都觉得,不过是一些小事,也至于老夫人如此大动干戈,要是那些点心都给老夫人吃了,老夫人的肝火也一定会小很多。
周氏又上前,擅自做主将那罐茶接了下来,“老夫人,一切都是绿萝的片面之词,三小姐要是真没有心,还能如此算计着时间来给您送茶,还惦记着您最近胃受了寒吗?”
周氏一边说着,一边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说着就将茶水递到了老夫人手中。
刚刚被许氏一口凉茶灌得噎到了,不得已接过茶呷了一口,这一口,就让她感觉得不同,说不上哪不对,就是觉得这茶水,非常的好喝。
虽下去回甘特别浓,胃里暖暖的,手脚也暖暖的,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心中忍不住嘀咕。
这个三丫头有点能耐,这茶要真是她炒的,也算是一门技艺了。
老太太耳根子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心中犯了犹豫,如果真的重重处罚了三丫头,这么一小小罐的茶喝光了,怕以后就没有了。
她摆了摆手,“算啦,等三丫头回来了,让她亲自过来一趟,我要问问那簪子的事。”老夫人落下茶碗,里面的茶已经尽了。
绿落脸色撒白,直挺挺跪下去,“老夫人,奴婢伺候您多年,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红裳算是看明白了三小姐的能耐,刚刚已经要大祸临头的三小姐,连面都没露,只让华缎拿了一小瓷罐茶叶就将老太太的怒火压下去了。
这说明,那茶一定特别不同。
有这么厉害的炒茶本事,将来老太太若是离不得了,加上周嬷嬷这样的人精都在为三小姐说情,如果她再不站定立场,下一个绿萝极可能就会是她。
于是红裳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老夫人,奴婢没有说实话,实际上,那簪子是绿萝打碎的。绿萝曾多次和奴婢说,她喜欢柳姨娘带进府的二少爷,如能到二少府院中伺候,就算当个通房丫头她也甘心。为了这,绿萝还给二少爷绣了荷包,就在她枕下压着呢。可这个时候老夫人却将她赐给了三小姐,绿萝一早就心生不满,不替三小姐准备热水,让华缎和素锦去伺候,还拉着奴婢不要动弹。她是心生不满,才故意打碎老夫人赏的簪子。”
绿萝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多年的姐妹,“红裳,我拿你当亲妹妹,才什么话都和你说,你怎么反过来害我?”
红裳不敢抬头,她小声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心。”二少爷那样天姿一样风流的公子哥,后院的大丫头谁不喜欢,绿萝你喜欢,她同样喜欢。
看着她在那绣鸳鸯戏水的荷包,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红裳心中嫉妒不已。可就因为是绿萝先开口,她就不能表现出来同样喜欢二少爷。
反正都没希望了,为何不保下自己。
老太太一听,还有这么一回事,她抓起一旁的茶碗就砸了下去,直直落在绿落的额头上。
绿萝那张清秀的小脸立即被一道血流从中间割裂开。
“下贱胚子,不想着如何伺候好主子,倒想着爬哥们的床。”老太太觉得这是家风不幸,柳氏带进府的那么个东西,就是个祸害,比陆贞贞还让她看着头疼。
绿萝叫喊,“奴婢没有,老夫人,奴婢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伺候老夫人,奴婢从来没有生过二心啊!”
许氏一见陆贞贞要翻盘,立即道:“母亲,贞贞那丫头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夜之间就将身边人调教的全为她说话,就算那簪子是这个贱丫头打碎的,她说收铺子的话,可是媳妇亲耳听得,真真的!”
老夫人的神色再次阴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