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可是奓着胆子说出来的话,县主这是摆明了躲着他们家爷啊,这才什么时辰,卯时一刻啊,天才亮,人就不在,不是躲着是什么!
其实不止是墨云如此想,司徒琰也是这样想的,他为了能见到贞贞,鸡鸣就起了,然而还是扑了空,他的心瞬间也空得厉害。
疼,被人抛弃的感觉!
这一切,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混蛋,贞贞不过是不想见他,一句重话没说,还给他准备了早膳,还给他定制了轮椅。只是躲着不见他,不与他同榻而眠,他就难过到心口似被巨石压住了一般。
那当初贞贞呢?是不是真的要恨死他了,他说了那样难听的狠话!
“不用了,吃食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回去有吃的吗?”
司徒琰以为自己情绪控制的极好,然而他不清楚,他说这话时,声音低落到几乎让人听不清,饶是如此,还带着颤抖的声音。
墨云有些同情主子了,县主这招真狠啊,绵里藏刀,比直接割人还疼。她这不是在可怜主子吗?
“奴才可以去望江楼订的,一整天的都订出来,今个保证不会再饿到主子您了。”
司徒琰向身后人挥手,“你带着大家去好好吃一餐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啊?”墨云不太愿意,他眼神落在桌上那一碟子老高的白馒头上,他还没吃够呢,县主这里的馒头比别处的大鱼大肉都好吃。
司徒琰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般,用身子挡住了桌上的吃食,“没你的份,下去吧!”
墨云撇着嘴,不太甘心地下去了,他抹了一把鼻子,差点和进来的人撞到。
“哎,我说你这个傻大个,走路都不看着点人的?”
墨云回视过去,来人不比他矮,甚至比他腰都粗,最最可气的是,这人还是个丫头,竟然叫他傻大个。
“你怎么说话呢,这门这么宽,你往我身上撞,你还说我不看路。”
蛮秀睨了他一眼,举高自己手中的托盘,“我可是奉我家县主之命,来给琰公子送骨头汤的,你要是碰洒了县主熬了一早上的汤,你赔得起吗?”
墨云是真讨厌这个又黑又傻大个的丫头,这县主府怎么还有这样的婢女。
司徒琰道:“墨云,下去。”
墨云不太情愿地应到,“是。”随后对着蛮秀哼了一声,“我的确赔不起,我躲得起。”
蛮秀没再理他,而是换了一副从来不曾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笑,那笑,谄媚的像是妓院里的老鸨子,活活想从恩客身上扒千八百两银子一般。
又丑又假。
司徒琰看得有些不适应,“放下汤,你也下去吧!”
蛮秀将汤放下,她是怕司徒琰的,因为她是除了县主之外,这个府上与之和司徒琰接触最多的人。知道这人手段有多变态。可是她眼神往司徒琰那条伤腿上瞟了一眼,暗自给自己打气,竟一屁股坐在边上了。
“奴婢也想退下去的,但我家县主说了,她外出有事不能陪您用餐,叫奴婢留下,一定要好生的伺候。”她说着,夹起一道小菜放在碟子里,端到司徒琰面前。
蛮秀可是看到过那些下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用餐的,就是这样,帮着布菜。
司徒琰皱眉,他不想吃咸菜。
蛮秀随后又用手去抓了一个馒头,放在碗里然后递到司徒琰面前,“县主说了,您要是不喜欢吃,一会就叫我都撤下去,主要是怕您昨日吃多了,今个没胃口。”
司徒琰看了一眼那馒头,拿起一旁的筷子,自己捡了一个。
然而他的优雅是真的低估了蛮秀的粗鄙,这筷子还没伸到地呢,蛮秀直接将盘子端了起来。
“看来县主所料是对的,您的确吃腻了,奴婢将这馒头端下去先,许嬷嬷他们可还都饿着呢。”
司徒琰冷了脸,可是他忍着没发作,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府邸,蛮秀也不是他的属下。他的涵养不会和你一个没身份的丫鬟一般见识。他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碗里的馒头,拿起来细细的剥了馒头皮咬了一口。
又干又硬,难已下咽,只吃了一口,他就没兴趣了,这馒头不是贞贞做的,味道不好,面酸得厉害,总之不好吃。
先喝汤吧,昨日那汤可是很美味的。
然而他端起来,用汤匙舀了一口,腥,肉没熬到时间的腥臭味。咸,打死卖咸盐的感觉,这不是贞贞为他熬得骨头汤。
放下碗,他坐在那生闷气。
蛮秀回来了,见桌上的吃食都没动,诧异地问,“您不饿?”
司徒琰道:“今日的汤,是你家主子熬的?”
蛮秀点头,“是啊!主子卯时不到就起来熬汤了,还是奴婢在旁伺候的火,县主叮嘱,一定要小火慢熬,熬到份了,汤变白了再端来。”
司徒琰的心越来越沉,贞贞这是想让他走吗?
可他司徒琰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不就是一口吃食吗,大不了吃墨云带回来的。
“恩,我不太饿,你都端下去吧!”
他自己扭动着轮椅的轱辘,想出去走走,蛮秀似变了一个人一应,贼机灵地道:“您是想四下走走吧?您坐在这椅子上不方便,那门槛高着呢,我抱您。”
司徒琰:“……”
他想说,让一个丫鬟抱出门,成何体统,他是有暗卫在侧伺候的人。然而蛮秀可比他想象的身体力行,椅子才推到门口,他上人连带椅子都悬空了。
蛮秀抱着他越过门槛,一边迈腿还一边吆喝,“哎呀呀不行了,你怎么那么重,爱不了,我受不了了。”说着,“哐当”一声,轮椅重重墩到了地上。
差一点将司徒琰震晕过去。
蛮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般,推着一边轮子已经出现晃动的椅子,一边好心地介绍。
“琰公子来了两日了,一定还不知道咱们县主府有多气派吧!咱们后院有一个可大可大的湖了,湖心有一处亭子,咱们县主不出府的日子,都是在那亭子里打发时间的。现在那边还阴晒着许多香料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司徒琰心动了,看在这个傻丫头好心带他去看贞贞平日呆的地方份上,原谅她的无礼。
“好,去那湖心走走吧!”
他坐在椅子上,并不知蛮秀已经裂开的嘴角都到了耳根,似是天大的阴谋已经在酝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