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就闷头吃的张琮也抬了头,他嘴里还塞着满头,瞪大眼睛,端起一旁的粥顺了一口才有空说话。
“这天都凉了,县主脸红成这样,可别是起热了。”他把手往身上蹭蹭,“微臣给您号个脉。”
号脉?哪用号脉啊,她这是羞的,某人此时坐得一本正经,一小口一小口优雅地夹着小凉瓜,可桌下那脚顺着她的裙底竟爬到上面来了,再上一点,她就走光了。
陆贞贞想走,忽然小腿被缠住,害她一动不能动。
“我,我没事,就是粥喝得急了,热到了。”
张琮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尤其是钟爱陆贞贞做的美食,他抢过陆贞贞面前的粥碗,“那你是不是不用了,给我吧,我正好饿了。”他也不等着应,端起来就倒进自己碗中。
司徒琰黑了脸,在门中他们是没芥蒂,饭食上没有那么多规矩,可那是贞贞用过的碗,男女有别,张琮竟然忘记了。
这边醋还吃完,那边顾沛涎看了一眼筐中,没有馒头了,他道:“贞贞妹妹,还有馒头吗,有点咸到了。”
司徒琰的脸更黑了,一个两个的,都来招惹她的贞贞,他干脆把鞋一蹬,只着袜子的脚越发灵活地上下攀动起来。
陆贞贞的腿只觉得奇痒无比,恼又不能恼,打又不能打,除了越发脸红的要滴血,连个动静也不敢发。
“顾大哥也没吃饭啊,那我去厨房再蒸一锅来,很快的。”她说着就想逃。
张琮也是不住地点头,“恩,不够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第二次最好吃的馒头。”
司徒琰直接一脚踹过去,“就你能吃,把我和贞贞的饭都吃了,你还不免吃。下次你再赶着饭点来,我就禁了你的出入自由。”
张琮原地一跳,嘴里叼着馒头,“至于吗你,我用在你身上的草药不下万两,吃你一顿馒头你和我急。”
司徒琰还想说,陆贞贞忙道:“我这就去,我也饿着。”说完,她落荒而逃。
司徒琰不太想陆贞贞辛苦,可是这别苑全是男子,做多少基本都消化了,绝对没有富余,只能辛苦贞贞再为自己做一顿。
因为他也发现了,这饭,只有贞贞做出来的,才有别样的美味。
顾沛涎见陆贞贞跑得急,心疼道,“妹子,哥不吃也行,你别急。”
司徒琰此时没好脸色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说吧,来烦我,有何事?”
顾沛涎看了一眼桌上全部干净的碟子,心情也不爽,瞥了张琮一眼,“你吃的多,你说。我没力气。”
张琮抹了抹嘴巴,看了一眼再无可吃的桌子,这才道,“我吃好了,那就我说。”
“其实,我们吃你一餐,一点不冤,你让我俩去看戏,不就是替你把后续处理了吗!”他话说一半,司徒琰从鼻子当中哼了一声。
张琮立即改口,“好好好,用不到我们,我们就是想掺合一脚。”
“恩,说说,怎么掺合的。”
张琮外表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白白净净的,实际上,口若悬河,比较爱说,他道:“昨夜,天香楼动静闹得特别大,出人命了。我就在那,自然要过去看看,确实是妙珠死了,死的有点……”
他看了一眼正往回走的陆贞贞,没好意思继续说。
陆贞贞将蒸面的水里加了一滴灵泉,这样蒸出的馒头一样有甜香味,做完这些她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见张琮欲言又止的。
她问张琮,“说什么呢,见我回来,就不说了?”
张琮想到昨夜看到司徒凤娇的样子,叫他这个有多年医术,医者眼中无男女的大夫都无法宣之于口。
司徒琰看到陆贞贞出现,咳了一声,“好了,具体的细节不用说了,就重点。”
张琮不自然的也咳了一声,“人死了,死相凄惨,全身青紫,那里——”他岔开话题,“总之,这人一看就是非正常清醒下会出的事,这样一来,总要有人背锅。我就将准备好的药偷偷塞进了地上散落的一件荷包中,巧了,正是五城兵马司公子,高夫达的荷包。”
陆贞贞眼睛一转,心里装着的石头当时就落下了,她就说,干吗非要张琮和顾沛涎去,还是琰思虑的周到。
果然,她看过去,就见司徒琰一脸淡然,运筹帷幄的样子,显然早就知道会如此。
顾沛涎不太满意道,“我去的时候,就拉了广渠书局的老板一同了,这事才发,就宣扬出去了,我们撤的时候,司徒嵘已经带了人去了,高夫达和他的那几个兄弟被康王府的侍卫揍得不成人型,这会双方闹得僵持,人都到了奉天府了。”
司徒琰嘴角微掀,语气沉稳道:“本座欠你一份人情。”
顾沛涎刷地展开折扇,“你的人情我不稀罕,我是看在贞贞妹子的颜面才出手的。司徒凤娇也是自己作死,真以为自己是县主就能在这京都横着走了,栽在你俩手上,也是她活该。”
陆贞贞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司徒凤娇的死状,她硬下心肠告诉自己,对付仇敌,唯有心狠,才能让自己的路走得长远。
软弱、可欺、善良、同情,在这个昏庸**、昏君当道的时代,跟本活不长,一如她前世。
她道:“谢谢顾大哥,谢谢张太医,没有你们二人相助,康王世子要查此事,应该很容易就查到我身上。如今,有高夫达做遮掩,他有嘴也辩解不清,与我,也算彻底无关了。”
张琮对着陆贞贞,又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公子,“县主不必如此,举手之劳。”
陆贞贞正不好意思时,张琮又道:“你师傅的独家药方我不敢奢求,门主这里的小菜,可不可给我来两坛。”
张琮一本正经地求两小坛咸菜,配上他一张俊俏的书生模样,好不违和。
顾沛涎这时道:“我是做大哥的,替妹妹遮风挡雨都是应当的,贞贞不必在意。”
陆贞贞正感动不已,想着要如何回报时,就听司徒琰爆吼了一声,“滚,昨日一人万两的银票拿了,说这话,不觉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