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婉芸疯起来的模样，饶是隔着电脑屏幕，慕鹤溪都觉得自己的脖颈凉凉的。
杭婉芸面目狰狞，看得出来是下了狠手。
不大一会，薄焕之母亲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快松手啊……”
慕鹤溪站在电脑面前，无意识脱口而出。
蓦地，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热，被人在掌心。
她顺势望去，发现薄焕之正在看着自己，神情复杂，眉目中流露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看不懂，却又不是完全不懂。
至少她认错不来了其中一种情绪，叫做愧疚。
慕鹤溪扬起唇角，强撑着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失忆的慕鹤溪，是不知道因为薄焕之母亲的死，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是恢复记忆的慕鹤溪，什么都清楚，可是却不能清楚。
薄焕之将空出来的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别看了。”
“哥哥？”慕鹤溪身子一僵，喃喃唤道。
她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掌心已经出了汗。
他，应该也不好受吧。
接下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杭婉芸没有掐死薄焕之的母亲，而是伸手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薄焕之母亲本来已经年过半百，身体虚弱，再加上后脑勺反复磕在楼梯上，最终失血过多当场身亡。
事发没多久，案发现场便被前来寻找薄焕之母亲踪迹的慕鹤溪撞见。
再然后，薄焕之出现，看到了站在血滩中查探薄焕之母亲的慕鹤溪。
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好。
好像是上天注定一般，该被误会的人是她，该受到那些非人的不公正待遇的是她。
该被破坏自己和谐家庭的人，也是她。
慕鹤溪闭了闭眼，眼泪不住地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薄焕之身子僵住。
他迟疑地松开挡住她眼睛的手，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鹤溪，你……想起来了？”
“……”
慕鹤溪咬唇，“……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应该想起什么吗？”
双眸噙着泪，话语里带着鼻音。
薄焕之心疼地低头，将她泪珠一颗颗吻住。
“想起以前和我在一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哥哥，你别瞎说。”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可是……”
“可是什么？”
薄焕之眸色一点点黯淡下去，“你现在失忆，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觉得，如果你恢复了记忆，你可能……”
慕鹤溪道：“我可能什么？”
他涩涩开口，“你可能一天都不想跟我在一起。”
“才不会。”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心里都只有他一个。
也只有待在他身边，她才会觉得安心，觉得快乐。
只是他不愿意。
慕鹤溪想到当时薄焕之对自己的冷漠，心就疼得厉害。
好像有一千把刀子一下接着一下落在她的心上，她想抵抗、想离开，可是人已经被死死地钉在罪人架上，接受着无尽的折磨。
她张了张嘴，生生将自己翻涌起来的情绪憋了回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哥哥，她是个杀人凶手，婉芸……婉芸姐姐杀人了，怎么办？我们要报警吗？”
“不了。”
薄焕之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既然杭婉芸这么喜欢装，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天真无辜的形象，塑造了两年！那么我就让她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往下落，最终跌进烂泥！”
薄焕之生气了。
慕鹤溪感觉得到。
她回抱住他，伸手平复他皱起的姐妹。
“哥哥，你别因为婉芸姐姐不高兴，她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的。”
“嗯。”
薄焕之舒了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后面还有很多视频，我们继续往下看。”
说着，薄焕之毫不留恋地将他母亲死亡的视频点了个叉叉，随即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新开的视频，画风和之前差不多。
又是一间屋子。
不过这一次，这间屋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是杭婉芸。
她拿着电话，对着另一端吩咐，“既然拿了我的钱，就要给我把事情办好！她的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都不能留下！”
……
她的孩子？
慕鹤溪瞪大了眼，下意识看向屏幕上面的时间点。
那个日期，正是她被绑架的前几天！
“哥哥……”
她声音里带着颤。抖，“她说的人和孩子，是我吗？”
“你流过产？那次被绑架的时候？”
她的反应大，薄焕之的反应比她的更大。
慕鹤溪被他反客为主的问题，问得愣住。
她动了动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有孩子，没有孩子，有什么重要的吗？
反正，她失去的也不止一个孩子了。
三个。
三条鲜活的小生命，都是在她的肚子中消失。
女人的沉默，对于薄焕之来说，就是最准确的答案。
“走。”
薄焕之拉着慕鹤溪的手站起身，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男人的手劲极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慕鹤溪疼得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是不知为何，她一声疼也不想喊。
从两年前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喊过太多太多的疼了。
“哥哥，我们要去哪？”
“去医院。”
“……我不去。”
“由不得你。”
薄焕之说完，脚步顿住，将不停后退的慕鹤溪直接公主抱起，“你流产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要是知道了，我……”
“哥哥，就算是你知道了，又如何？宝宝已经没有了。”
慕鹤溪淡淡说着，心却疼得厉害。
不过……
看着薄焕之现在的举动，好像对于她流产的事情，毫不知情。
薄焕之说要带她去医院，便真的是去医院。
妇产科。
慕鹤溪被他强压着让医生去做检查。
本应该男士回避的地方，他直接站在了她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检查的医生。
薄焕之道：“检查的仔细一点，当时流产我们都没有注意，所以并没有养过身体，她现在手脚经常冰凉，身体也很弱，是不是都和流产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