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快来!”
姚蝉跟无头苍蝇似得在摆摊人群里想要找到一处空隙,但都以失败告终,她跟邬易一个读书人一个年纪轻的小媳妇,哪儿能争抢过别人。
还是二叔脸皮厚,左推又搡找出一处空隙,屁股一歪占地后,挥舞着胳膊喊俩人过来。
人潮拥挤,俩人拖着木桶艰辛赶来,眼瞅着日头已经爬到半空,几人来不及休息,迅速支撑开摊子,东西简陋,也就只一张小木头桌子,几个马札。
桌椅都摆好了,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碎花布蒙在木桌上,又依次掏出放着果酱的几个调料罐子,里面有桑葚酱,乌梅酱,熬好的红豆酱,绿豆酱,外加金黄粘稠的蜂蜜,以及斥‘巨资’从乡亲家买来的新鲜葡萄。
摆摊子时,身后时不时有凉风吹过来,从这力道跟持扇人的高度,定是姚子安没错了。
周围摆摊的形形色色,多数都是在地上,要贩卖的东西一目了然,像是香薰了,姑娘家用的脂粉小孩子的玩意以及其它新奇东西,但姚蝉她摆出都是瓶瓶罐罐,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卖什么的。
这不,刚停下来,周围就有好热闹的来问他们了。
“我们啊,就是卖点喝的东西,大哥们要来光顾下我们生意吗?”
喝的东西?
哦,那大概就是卖渴水的吧,这玩意虽然少,但小老百姓别管有钱没钱,多少也是听说过的,就是等秋夏天水果多的时候,把苹果李子橘子杨梅葡萄之类的鲜嫩多汁的水果。
洗净,去皮,去核,把果肉倒入锅里加水大火烧开,再进行熬煮,等到快要粘锅的时候,再过滤掉渣滓,搅拌着熬煮,直到把水分全都熬干,留下果胶密封掩饰,再储存起来。
等夏日的时候加入到冰水里混合而成的就是渴水。
有渴水,自然也有熟水,不过那玩意就简单多了,把竹叶稻草或者是橘子叶洗净晾晒干后再翻炒之后,用水烧开,喝的时候加点砂糖,吊到深井里冰着,这种便宜,夏天里勤快的婆娘几乎天天都会做。
看热闹的以为姚蝉卖的也是这种,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爬山确实渴的厉害,花点小钱买点渴水喝也不错。
有人掏着钱袋,头也没抬问她多少钱,市集上苏家从食卖的也不多两文钱一碗,人家拉到山上就是想挣个辛苦钱,估计要贵上一文吧。
又从钱袋里摸出一个大钱,捏在手心里。
姚蝉抬头,“十文”
周围被吸引过来的人,听见这个数字后,面面相觑。
随即人群爆发一阵大笑。
“这哪家老人没看好后辈,让她跑出来了啊,十文钱,丫头你想钱想疯了?”
这成狮子大开口了!
这种小门小户的东西,来寺里祈福的贵人看不上,寻常百姓家又买不起,十个大钱吃啥不好,买成肉不香吗?
“年轻人,快劝劝你媳妇见好就收吧,卖渴水就卖十文,你们今个怕是连张都开不了……”
“是啊,还是得脚踏实地”
别管是真心的劝告还是浑水摸鱼的嘲讽,三个大人都没放在心上,没吱声不说,邬易还仔细的把写着价格的木牌挂到了价位上。
窃笑声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挑着扁担气喘吁吁到了山上,最先那个男人脚步一转已经走到他的摊子上,“老郑,你今个来太晚,没看上好戏,这有人跟你打擂台,卖渴水一碗十文钱呢!”
来人也哈哈笑起来,都是干这玩意的,谁能不清楚里面的利润成本?
“估计是狮子大开口,想坑一笔算一笔,不过也好,赔钱给我赚吆喝呢!”
来人哈哈大笑,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真把他们当傻子看了。
男人把摊子撑在他们正对面,又快速把自己牌子挂上,三文钱的字眼在半空垂荡,格外醒目。
“老板,给我来三碗凉浆”姚蝉从钱袋里掏出九文,神色自然的跟他打着招呼,大家一愣,纷纷看向老郑,说真的,就连男人自己也愣了下,不过开门做生意,有钱不挣那不是傻子吗?
大声哎了下,掀开盖子给她舀凉浆。
姚蝉没理会众人目光,视线一直盯着手里的碗,先前听说过玩意,但一直没机会喝,这凉浆原料或是大米或是小米,先熬的粘稠后,再加凉水混合均匀,倒入缸里让它自然发酵五六天,等糖化后,再倒出来,过滤掉稠的固体,留下米汁。
有条件的在冰桶里镇着,没条件的就吊在深井里。
给了人钱,把东西端过来。
姚蝉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口感有点复杂,好在价格便宜,估计顾客会不少。
她这番怪异举动,更是引起了大家好奇,有好事的人又问着,“小娘子,你自己不是也卖冷水,咋不喝你自己的?”难不成知道自个做的不好喝喝不下去,才买旁人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早点下去,给大家伙腾出空地来呢。
姚蝉仿佛没听见他的打趣,把不太爽口的凉浆喂给弟弟妹妹,等他们喝完,才不急不缓道,“我的东西十文,而他的才三文,他家三碗都比不上我家一碗,你说我怎么舍得?”
这小娘子太狂气!
话里话外不是在说人家的不值钱?
年纪轻轻倒嘴皮子倒利索!
可做生意不是你嘴皮子利索就能行,就看她今个这做派这打算,根本不可能挣到钱,看客们压下心头的幸灾乐祸,纷纷转到那卖凉浆的摊子上了。
而这时候,游客也多了起来。
不少人从他们摊子上路过,因为有姚蝉这十文钱的对比,对面摊子上的生意倒是出奇的好。
那郑老头喜气洋洋,时不时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好像再说,今个多谢你们了。
姚青河有点着急,这都到最热的时候了,还没上客人,别一会空手而归了。
“哥,这边有卖渴水的……”
一道清脆声音响起,李缨雨招呼着闷闷不乐的大哥,“十文钱,倒是不贵,给我来两碗。”
在那少女的再三催促下,她哥才迈着闷闷不乐的步伐跟上来,李元硕嘟囔着,“我难得常休,非得拉我来这,李缨雨,我看你闲的还是不狠,待到明个了我跟祖母说一声,再给你请个女夫子才好……”
抱怨的功夫,也到了那摊子前。
“府外啥东西你都敢吃?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