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垂眸看看着林嫣然便如此想,佳人在怀,雪肤红唇,面若芙蓉, 清绝艳绝,他为何要当正人君子?
更何况,他们已有婚约,她是他的未婚妻。
所谓翩翩公子?不存在的。
那也不过是前面为了获得她好感的一种伪装而已。
这些事,他提前做了也无任何不妥,不过是行使夫妻间的权利而已。
不是她哥哥身上的清冽味道, 林嫣然黛眉一蹙, 胃忽就一阵绞痛。
她恶心。
“你放开我。”林嫣然忍住了一阵阵涌出的恶心感, 她手抵着他胸前,使劲想推开他却不能,只能眼眶通红地瞪着他,抖如筛糠, 鼻间呼哧呼哧喘着气,第一次对人现出了如此明显的愤怒和抗拒。
但她生得娇弱,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场病,身体是愈发孱弱无力, 仿佛是风吹之即倒, 弱不胜衣,此刻的愤怒和挣扎在谢蕴看来也不过是……一种取悦而已。
她不喜欢这味道, 更不喜欢她哥哥以外的男子靠她这么近, 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她所构筑的私人领地忽就被侵犯了。
周围全是陌生的男子气息,危险又浓烈, 包裹她全身,令人窒息。
一种将要完全掌控她的喜悦令谢蕴脑子空空, 全被**填满。
那双眼睛澄澈无邪,若万千星辰在发着细碎的亮光,又好似是阳光下耀眼纯净的玻璃珠,很美好,只是——
这双眼睛看他时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抗拒。
而且,说不定,他这妻子早就被……
谢蕴想及此,适才唇边还挂着的一缕笑意瞬间凝固,面色一下便青了。
他环过林嫣然一手便可握住的腰肢,手里的力度不自觉就重了几分,指尖一使力,已然是将她腰间的肌肤掐出了一片淤青。
林嫣然的眉毛蹙得更深了,她腰际一阵疼痛,这疼痛很快蔓延全身,传至四肢百骸,直令她觉得这腰都要被他掰断了一般。
但谢蕴显然体会不到林嫣然的疼痛,也不会觉得自己下手的力度过重,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尽是要将她燃烧殆尽的大火。
他盯她许久,看她水光粼粼的杏眸里映着自己的脸。
谢蕴皱眉,这眼里的火一下烧到了他脑子,于是他松开了掐她腰的手,将她往后一推,林嫣然便直接撞到了墙上。
背部传来钻心的疼痛,林嫣然重重地咳了起来,甚至于口齿间还漫开了一阵血腥味。
但她生生地咽了下去,有气无力地抬眸看他。
这样的人,真的是她几日后要与之成亲的夫君吗。
难道他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你似乎很喜欢被人那样对待,被那样侵犯。”谢蕴皱眉,看她这般羸弱,眼含泪光的样子虽心有不忍,但想起她那哥哥时,心里一种被背叛和被羞辱的愤怒却足以将这本就不多怜惜毁灭殆尽。
“是不是呢。”见林嫣然并未回他,只用手捂着胸口那处咳嗽,他的眉毛皱得更深了,衣袍扬动,缓缓走向了她。
“你哥哥他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侵犯你?”谢蕴右手捏着她下颌,迫使她抬头直面自己,另一手却垂下,扯住了她轻纱裙摆。
“我哥哥和你不一样!”林嫣然听他提起了她哥哥,胸腔开始剧烈地起伏,她一下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愤愤对他喊道,“你别说我哥哥!”
“哥哥他待我极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哥哥他不会对我这样……”
想起她哥哥,林嫣然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终于是绷不住了,她几行清泪扑簌簌落下,眼睛红眼尾更红,整个人毫无生气,梨花带雨,似是马上便会枯萎。
“不会吗?”而谢蕴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眼里的烧起的怒火也更烈。
“那我那夜听到的是什么?”
“我那日看到的又是什么?”
谢蕴手指处渐渐用力,指骨突起,大笑后继续问林嫣然:“上次那样的姿势,你们做了?”
“是不是我也同你做那事,对你粗暴些,你就会爱上我呢,嫣然姑娘。”
“你好像很喜欢被人那样对待。”
这些话在林嫣然听来无异于赤|裸裸的羞辱和污蔑。
而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谢蕴这句话落后在她脸上亲了起来,林嫣然瞳孔一震,全身汗毛倒竖,不住地发抖,生理性的恶心令她一下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扇他一巴掌时,却被眼前之人轻巧拿住手腕。
而后,她莹白的手腕处通红一片,疼得厉害。
她没有打到他,手被他钳制,无力地垂在半空。
不知为何,在这时,林嫣然却忽然想起了她哥哥。
她曾经也在盛怒之下打过她哥哥。
巴掌声清脆响亮,似是现在都在她耳边回响
哥哥他是躲不过,还是不想躲,任我打呢……应该很疼吧……
“不回答是做了的意思?”谢蕴抓住她的手,五官扭曲,讽刺一笑,“他那日是不是……是不是我像他这样,你便会喜欢我了,嫣然姑娘。”
说话间,谢蕴的手垂下,将她裙摆紧紧攥在了手心,手背青筋暴起,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腿上肌肤陷入一片寒冷之中,寒气无声侵入,林嫣然一哆嗦,眸子瞪大,震惊愤怒极度害怕,可是当她想要去阻止他时,林嫣然却听到尖锐的“撕拉”一声——
她的裙子被扯掉半截,成了一地碎布。
林嫣然陡然愣住,目光呆滞地想了很久,她才意识到刚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于是,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什么都顾不上,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你没资格提我哥哥!我哥哥不会这么对我!你离我远点,我求求你离我远点,不要这么对我,我们还没成亲!你现在便放开我吧……”
林嫣然一边喊一边哭,心里颇有种黑暗无望的悲凉意味,她很想放声大哭,很想抛下这一切,独自一人去边关找她哥哥,看一看他。
但只要一想起林母和林家,她便只能将这些眼泪生生吞下,将这些想法偷偷藏起来。
她不能让林家有事,不能让伯母失望,她得报答林家的恩情。
她还答应过哥哥,自己会好好守住林家的。
她不能走的。
“你是我的未婚妻了,嫣然,我为何要放开你?”谢蕴皱眉看她,看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眼睛一痛,可那并非是因为怜惜不忍,而是——不甘心。
“我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我们即将成为夫妻,这种事情你总要习惯,我不可能迁就你不碰你,这事情现在不做,以后成亲不照样要做吗?”
林嫣然瑟瑟发抖,想摇头,但此时却没有敢摇头,只低着头,精神一阵恍惚,喃喃念起了她哥哥。
她似是也不知道自己叫没叫林清朗,也不知道谢蕴听没听到。
这是一种在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极度害怕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就好比……在烧毁苏家的那场大火里。
所有人都死了,周围万籁俱寂,她害怕得连眼泪都不敢再掉,却会一声声地喊着“林哥哥……林哥哥……”
直到最后,她喊着的“林哥哥”当真是出现在了她面前,破开废墟,给了她一束光和活下去的希望。
还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当起了林家的大小姐,成了他最宠爱的妹妹。
而现在,在此刻,她好似又回到了在废墟里呆呆地喊“林哥哥”的情景,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眼泪都一下止住了。
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了,只一声声地喊着她哥哥。
而这一声一声的“哥哥”在谢蕴听来是极为刺耳。
在他的唇靠近她脸颊,想要吻上她的唇时,听到那一声声从她朱唇里溢出的“哥哥”,谢蕴顿时背脊一寒,兴致全无。
他的唇在距离她唇瓣的毫厘之前停住,僵了片刻后缓缓离开,直起了身子,同她拉开了一个距离。
“林嫣然,这场亲事就算是我们各取所需。”谢蕴笑了笑,眼里暗沉无光,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已然到手的猎物一般。
“我谢蕴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也一定要得到……那日,我第一眼见你便是如此想法,你生得很美,又令人心生怜爱,当时我便很喜欢,在想,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得到你。”
“如今,我们成婚,也算是了我心愿。”
说完这句,谢蕴舒了口气,转身欲离开时瞥到了似一张白纸的林嫣然,他不禁抿唇,而后轻声道:“几日后便是我们大婚,你开心点,我想看到一个漂亮开心的新娘,而不是日日垂泪的病弱小姐。”
这句话落,随后便是砰的一关门声。
林嫣然听到这声音被吓到,一下回过神,全身发抖。
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直到将嘴唇咬破流血,她才松开,背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旁边便是她衣裙的碎布。
她的裙摆被撕碎了一边,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在寒气的侵蚀下,越发白得吓人,渐至透明,快要消失一般。
她愣了许久,直至一双潋滟杏眸里的水光都干涸消失,她才捡起身旁那被撕碎的衣裙盖在裸露的腿上,并起膝盖,将脸深深地埋在了里面。
“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嫣然好想你啊……”
*
婚期一天天地逼近,从五日四日三日……到最后,只剩下了一日。
林嫣然已然是没有任何情绪,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终日里眉眼间的愁云总不散去。
但她脸上对林母对下人却总是带着笑的。
她试穿凤冠霞帔,乖顺地走着成亲所需的每一项流程。
而另一边,林清朗率领大军紧赶慢赶,披星戴月,终于也是在前一日到了离京城只有半天路程的地方。
他们大军所过的每一处城池皆是通关放行,这将领和县官都以为他林清朗又是打了一次全胜的战役,战绩骄人,是战功赫赫不能冒犯的大将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林清朗的确是又打一场胜仗,班师回朝属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他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朝皇宫报喜,而是给他报丧。
在他意欲杀他之前,他先杀他。
在那时收到四皇子的书信后,林清朗很快便给他回了一封。
在这次战役前他们早有筹谋和部署,此前,在这四皇子程仪多年来韬光养晦的谋略下,他用尽各种计谋,已然是在暗中悄无声息地拉拢了朝中大臣,且掌管皇宫守卫的将领也早就被他举荐,换成了他的心腹。
因此,皇宫内院的禁卫军无一处不是他的人。
只消到合适的时机,他与林清朗内外夹击,包围宫廷,再搞一出皇帝驾崩,传位四皇子程仪的戏码,这朝野便正当是变了天。
这一切都是他们原本便计划好了的。
原本,他们是想等这次林清朗结束战役后,再视皇帝的态度决定接下来的谋反走向。
要不要多留他几天,找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再杀,还是干脆利落地将其诛杀,谋反篡位。
而在那封书信递到林清朗的手里后,这一切便被快速提上日程。
皇帝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他这位大将军了,容不下他们林家了。
他们必须尽快解决此事,不然,他们林家也将面临与苏家同样的下场。
于是乎,他写信给程仪,道他回京之日便是诛杀皇帝之日,让他在皇宫内院部署好兵力,确保都是亲信之人,不可有失。
后,到了最后一日,林清朗终于赶回了京城。
林嫣然的婚事也在今日举行。
他入京,发现林谢两家的婚事已然传遍了整座京城,成群百姓都在争相谈论,簇拥着往林府走去,想去看看新娘,沾沾喜气。
“今日是谁结婚?”
林清朗在大街上随意抓住一个人,咬牙问。
那人见是林大将军,话都说不完整,只战战兢兢回:“是……是林府千金,将军您的妹妹啊,您不知道吗?不过您许是刚回来,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现在若去……哎呀,问的好好的,推人做什么……”
林清朗听到了,心一沉,快速坠到深渊,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骑马便往林府赶。
不过一刻钟,他便到了林府门口。
而在这时,他却刚好看到往林府迎亲的谢蕴。
他正牵着他妹妹的手,欲将她送上花轿。
这一切,和他反复做的一个梦相差无几。
林府彩灯高悬,宾客如云,囍字贴满门窗。
新娘一身凤冠霞帔,美得不可方物。
新郎为她铺十里红妆,轻握她手走过,一路洒满花瓣。
但这新郎,该是他。
也只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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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人粗暴地扯住手腕, 拉在怀里,林嫣然蓦然一怔,瞳孔骤缩成针尖般大小, 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不断占据她的心口。
“温柔对你无用,嫣然姑娘,或许我该对你粗暴一点,让你惧怕于我,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谢蕴弯起的眼睛里是一点即燃的怒火,掐她腰的力度始终不减。
既然温柔无用, 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