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仁贵身上的衣服呢?”
“他的外套被我烧了,其他衣服也被我烧掉了。在把车仁贵的尸体藏进墙洞之前,我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衣服,万一被人发现——特别是车家的人,只要看见车仁贵身上的衣服,我将全功尽弃。”
尹大平预谋很久,在如何杀害车仁贵,如何藏匿尸体,如何消灭车仁贵身上的所有痕迹上,确实动了不少脑筋。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我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想到,你们还是找到了我。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迷住了心窍,我不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果车仁贵的性命,但我别无选择。”
尹大平接着道:“我愿意伏法。我确实不应该选择这样一种死法,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车仁贵必须这么死,他作恶多端,这么死,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尹大平被带回看守所之后半个小时的样子,欧阳平、严建华和高建国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她就是冉小然。
然小然确实非常漂亮,她的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年龄在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三十五六岁,正是女人最为成熟,最有风韵的年龄,大概是一种特殊环境里面呆久了的缘故,她的周身散发出一种让男人无法抗拒的磁场——或者叫魅力。
冉小然披肩长发,瓜子脸,丹凤眼,皮肤白皙,在她的眉毛上方,确实有几颗不甚明显的小黑痣。
冉小然的装扮和穿着非常时尚,头发是深栗色,上身穿一件红黑相间方格外套,外套是敞着的,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鹅黄色毛线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紫色的丝巾;冉小然的下身穿一件紧身黑色打底裤,因为外套比较短,所以露出了修长丰满的大腿和小腿,冉小然的脚上穿一双红颜色长筒半高跟皮鞋,靴筒周围挂着着几圈闪闪发光的金属饰物,她的右肩上还背着一个红颜色的长带小包。欧阳平一行三人是在一个歌舞厅找到冉小然的,冉小然除了经营一个洗头店之外,还兼做老本行,准确地说,她只是洗头房的老板,洗头房的生意是交给别人打理的,洗头房的收入,冉小然根本就看不上。
冉小然最特别的地方,是她的眼神和走路的姿势,难怪尹大平会选择她作为诱饵,难怪车仁贵一见到冉小然就魂不守舍了。
吃过晚饭之后,刘大羽和冉小然谈了一个多小时。
冉小然确实不知道尹大平复仇的事情,当她听说了尹大平的事情以后,非常吃惊。
但冉小然对自己和车仁贵之间的关系并不回避——这也是一个非常直爽的女人——她说话也很随意。一看就是一个没有心计的女人,尹大平说她大大咧咧,一点没错。
在进住157号后几天后,车仁贵就和她搭上了。一天早上,尹大平出门后不久,车仁贵就钻进了院子。冉小然知道车仁贵的来意,看冉小然没有撵他走的意思,车仁贵的心里便有了底,但他没有马上提出苟合的要求,他和冉小然说了一会话——无非是男人关心女人的那些话。
冉小然给车认贵重新泡了一杯龙井茶,两个人是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但各怀鬼胎。冉小然是不会随便和车仁贵上床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嘛,干这一行的身子虽然不值钱,但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车仁贵呢?她不知道冉小然的底细,他也不知道尹大平是干什么的,尹大平可能什么时候回157号,所以,他心存戒心。几天后一个早上,冉小然在赵师傅的裁缝铺量完衣服走出裁缝铺的时候遇到了车仁贵。现在回忆起来,那车仁贵好像是尾随她到裁缝铺的,之后,车仁贵领着冉小然看了一场戏。几天后的一个早上,车仁贵又敲响了157号的院门,他已经掌握了尹大平的活动规律——他已经在暗中窥视了一段时间,尹大平每天早上七点钟左右出院门,天黑以后回家。车仁贵进门之后就把冉小然揽在怀里——他已经期待了很多天,尹大平不在家,这时候,他来敲门,冉小然居然能打开院门热烈欢迎,其意思不言自明。
车仁贵抱起冉小然,走进厢房,放在床上,正准备宽衣解带,被冉小然摁住了手。车仁贵不愧是玩弄女人的高手,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对金手镯,戴在冉小然的手腕上,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枚金戒指戴在冉小然的手指上。他让冉小然把衣服脱了,他还有一样东西送给她。冉小然解开衣服的纽扣,车仁贵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串珍珠项链,戴在冉小然的脖子上。
车仁贵尽兴之后,还给了冉小然一千五百块钱。车仁贵为什么既送首饰又送钱,冉小然没有多说什么,在同志们看来,车仁贵一定是对冉小然非常满意,车仁贵虽然是玩弄女人的高手,但像冉小然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冉小然是吃这碗饭的,凭借的就是床上的功夫,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车仁贵才会神魂颠倒,色和鸦片具有共同的特性,越玩越有瘾,这也正是尹大平所希望的,只要车仁贵上了瘾,他的机会就来了。车仁贵一旦上了瘾,就会放松警惕。
对于两次昏睡,冉小然确有疑惑:“我本来是和车仁贵躺在一起的,醒来的时候,躺在我旁边的人变成了尹大平,我觉得有些蹊跷,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经你们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醒来以后,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石灰味,我还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我就问尹大平有没有闻到石灰味和血腥味,他说没有闻到。”
尹大平并没有处理干净车仁贵身上的血,即使擦干净了,伤口在一定的时间内还是会溢出血来。
女人的嗅觉比较灵敏,对气味也比较敏感。
“在此之前,尹大平回来的很迟,每次回来的时候,自行车的龙头上总挂着那个手提包,他一回来,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厨房,这也很正常,我从来不做饭,饭都是他做的——我平时很少进厨房,石灰肯定是藏在厨房柴禾下面的。”
“尹大平每天出去做什么,这总该知道吧!”
“他出去摆摊子给人拔牙和镶牙,也做一些古董生意。”
做古董生意,尹大平只字未提。做古董生意,说起来更体面一些——对女人也有一定的诱惑力。
“你知道尹大平的家庭情况吗?”
“我只知道他和老婆离婚了,我还知道他做过牢,平时除了给人拔牙、镶牙之外,就是做古董生意,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有些事情,他不说,我是不会问的,他舍得在我身上花钱,我和其他男人的事情,他也不过问,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刘大羽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
“尹大平是不是有一辆自行车啊?”
“是有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是什么时候买的?”
“是我们住下来以后买的。”
“尹大平有没有说买自行车做什么?”
“他出去摆摊子、收古董,要走很远的路,有一辆自行车方便一些。刚开始,他还带着我到几个地方转了转。”
“是新车还是旧车?”
“八成新,他是从二手车市场买的,花了六十块钱。离开荆南的时候,他五十块钱卖给了别人。”
“你们住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面有一堆砖头,你还有印象吗?”
“我有印象,那堆砖头旁边还有一小堆黑瓦,我平时晾晒衣服的时候,会把脸盆放在那堆砖头上,我也喜欢在那里涮牙,有一天早晨——在我们离开前几天吧,我晾晒衣服的时候,发现那堆砖头不见了。我问过尹大平。”
“尹大平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一定是房东搬走修房子去了。我想,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来搬砖头。”
“你们在157号住过两次,每次都在两个月左右,你有没有发现尹大平有什么异常呢?”
“他心事重重,车仁贵对我们非常热情,尹大平应该能看出他对我不怀好意,他好像是在有意凑合成全我和车仁贵,他虽然从不过问我和其他男人交往,但只限于外面,车仁贵三天两头往157号跑——一张床上能容得下两个女人,但容不下两个男人,照理,他应该把我看得紧紧的,奇怪的是,车仁贵往我身上凑,尹大平一点都不吃醋。”
冉小然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自从住进157号以后,尹大平每天夜里睡觉,都不怎么踏实,有时候,我半夜起来小解,发现他坐在床上抽烟,第二天起来扫地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十几个烟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只要头一靠在枕头上,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夜里面从不起来小解——以前,他的睡眠一直很好。”
尹大平心中有事,睡不着觉,应该是正常的。
“还有一个疑点。”冉小然知道案子的大致情况后,惊魂未定,待心情稍微平复以后,她的思维逐渐活跃起来,思路也畅通了许多。
“本来,尹大平说好要住三四个月的,可只住了两个月——连两个月都不到,他突然说要回崇明岛了。”
“尹大平是突然决定走的。我以为他发现了我和车仁贵之间的事情,所以才有意拆散我们。他想让我迅速摆脱车仁贵的纠缠——那车仁贵既给我东西,又给我钱,分明是要好好耍一段日子的——男人是喜欢逢场作戏,但什么时候结束,得等他们完全尽兴之后才会罢手。”
刚开始,尹大平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手,所以将时间定的稍微长一些,而结果了车仁贵的小命之后,他就没有必要再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