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好不容易寻觅到一条线索,所以不会轻易撒手。
大概是受郭老和欧阳平的影响,钱和平的思路顿开:“如果这个接电话的人不是王老板的话,那他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冒充王老板呢?难道他是——”钱和平的脸色突然大变,“这——这怎么可能呢?”
“在没有见到真佛之前,我们还不能认定此人就是王洪宝。”
“你们想怎么办?”钱和平似乎已经猜出欧阳平和郭老想干什么了。
“我们想请你到山城去一趟,我们派两个同志跟你去,如果你能如愿见到王洪宝,那么,我们就不在他的身上多耗费时间了。”
“这——这一去一回得好几天的时间。”
“我们可以去跟你的老板说明情况,他会支持我们的工作的。”
大家应该能猜出欧阳平会派谁去山城。
不错,就是刘大羽,他就是从山城调到荆南市公安局来的,派他到山城去,再合适不过了。
另一个执行任务的人是左向东。
当天夜里23点34,刘大羽一行三人上了从荆南开往山城的列车。
留下来的同志继续寻觅新的线索。
让我们随钱和平到山城去会一会这个王洪宝。
第三天——即十一月十六号早晨六点半钟左右,列车缓缓驶进山城火车站。
笔者补充交代一下,这次,刘大羽和左向东到山城去穿的是便装。
走出火车站,钱和平便在公用电话给王洪宝打电话。下面是通话记录:
“喂,是王老板吗?”
“我是王洪宝,请问你是?”
“我是和平啊!”
“和平,这么早打电话,有啥子事情吗?”
“我出差到山城。”
“出差到山城?啥时候的火车,到时候,我去接你。”
“王老板,我已经到山城了。”
“这么快?你现在在啥子地方啊?”
“我在火车站给你打的电话,走的时候太急,没有来得及给你打电话,我心想,等到了山城再给你打电话也不迟。”
“行,我知道了,你等着,我这就起床,你不要着急,我半个小时赶到火车站,你呆在出站口就行了。是——是你一个人吗?”
“我们一起来的有三个人。”
“行,一会见。”
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一个身着米色休闲西服的男人朝出站口走来,他一边走,一边环顾前后左右。
“就是他——他就是王老板。就是那个穿米色西服的人。”钱和平一边说,一边朝王洪宝走去。
汪洪宝身材魁梧,高一米七二左右,皮肤比较白,他的嘴上叼着一只香烟。
刘大羽从王洪宝的身上看到了更多一些东西,刘大羽的眼光不同于常人的眼光,他从事刑侦工作很多年,接触过不同的身形和体格,王洪宝的身形和体格和常人无异,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脑袋比普通人大,也比普通人长,脖子也比普通人长。这也就是说,王洪宝的脑袋、脖子与身体的比例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难怪郭老要把死者的身高定在一米六七至一米七一之间。
根据目测,王老板的身长和“9。27”无头案的死者身长应该差不多,刘大羽的心头掠过一丝喜悦,如果王洪宝的身长果真和死者的身长非常接近的话,那么,死者的身高的上线完全可以提高到一米七二。从这个角度讲,这次的重庆之行应该是有收获的。他也不得不佩服郭老和欧阳平的决定,本来,他认为调查王洪宝的工作到钱和平这里就应该告一段落了,重庆之行纯属带着草帽打伞——多此一举。但行事谨慎的郭老和欧阳平却多了更深一层考虑。
在人群中到处寻觅的王洪宝终于看不到了钱和平,他大步流星跑了过来,人还没有到跟前,手就伸了过来。
“王老板,我终于见到你了,没想到我能在重庆见到你。”
王老板紧紧抓住了钱和平的手,使劲摇了几下:“前两天——你说可能到重庆来出差,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这——这两位贵姓啊?”
“这位是陈主任,这位是小张。”
“陈主任”和“小张”是三个人事先商量好的角色名称。
王老板和陈主任、小张一一握手。
刘大羽和左向东在王老板把手伸过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他的右手背,由于体位不对——王老板手心向上,手背向下,所有没有看见。
王老板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嘉陵江牌香烟,抽出四支,递给刘大羽和左向东一人一支。刘大羽迅速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打火机,给王老板点烟,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在王老板的右手背上,果然有一个蚕豆大的胎记,其形状果然和死者手背上的胎记大差不离,位置也差不多。
左向东站在王老板右侧,他也看到了王老板手背上的胎记。唯一不用的是,王老板的胎记上没有毛。
刘大羽和左向东互相对视片刻,此人正是王洪宝,和“9。27”无头案没有任何关系。
接下来,无非是王洪宝尽地主之谊,招待了三个人一顿中饭,与钱和平叙叙旧,这些内容,笔者就不再赘述了,既然王洪宝与本案无关,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了。
十八号早晨六点半钟,三个人回到荆南。
对于这次山城之行的结果,郭老和欧阳平并不感到意外。当郭老听完刘大羽对王洪宝身形的描述以后,陷入了沉思,本来,同志们之所以没有对王洪宝抱有多大的希望,就是因为身高的问题,死者的身高在一米六七至一米七一之间,而王洪宝的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现在,王洪宝的身形和死者的身形如此的接近,这就说明,郭老和欧阳平给死者所定的身高是有问题的。
王洪宝和死者的吻合度是最高的:年龄、体型、胎记、离开十三营的时间,再加上身高,除了脚趾甲和左腿膝盖上方的长条形的疤痕无法验证之外,最主要的条件都吻合。可是王洪宝还活着。
郭老甚至感到有一些诡谲。于是,他和欧阳平也产生了一些诡异的想法:死者右手背上的胎记会不会是通过刺青纹到手背上去的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如果这种设想能够成立的话,那么,同志们根据这个虚构的胎记去寻找凶手的话,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凶手有非常强的反侦察经验,他在死者的身上做足了文章,目的就是消灭死者身上重要的痕迹,除了脑袋,手背上的胎记和大腿上的疤痕——特别是手背上的胎记,都是非常重要的标记,所以,凶手在胎记上做文章,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郭老和欧阳平、陈杰去了公安局法医处,对死者手背上的胎记进行了解剖,解剖的结果使三个人非常失望,死者的手背上确实是一个与生俱来的胎记。
凶手为什么会忽略这样一个重要的标记呢?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个胎记,还是没有找到处理胎记的方法呢?
在刘大羽和左向东离开荆南的五天里,案情没有任何进展,刑侦工作再次陷入僵局。从九月二十七号案发到十一月十八号,已经过去了五十几天,同志们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查清楚,更不必说找到凶手了。这一次,大家算是遇到了对手,欧阳平心急如焚,其他人也有点沉不住气了。郭老一句话使同志们重新振作起来:“只要死者是秣陵路、十三营、花神镇和柳叶渡的人——退一步说,只要死者生前在这四个地方出现过,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
郭老的话既是对同志的安慰和鼓励,又充满了自信。郭老的自信是有足够根据的。
这个案子的关键就是确定死者的身份,只要能弄你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就一定能找到凶手。
十一月十九号深夜十一点半钟左右,欧阳平和郭老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敲门的是花神镇派出所的徐所长,他带来了一个人,此人是在柳叶渡打鱼人范登标。
当时,欧阳平和郭老、刘大羽、陈杰正躺在床上讨论案情。
刘大羽和这个范登标接触过一次,当时,范登标没有提供任何情况。他今夜来访,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刘大羽将徐所长和范登标拉到床边坐下。
范登标的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他皮肤黝黑。
“范登标,你说吧!”
“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儿子从学校回来,吃晚饭的时候,我和老婆闲聊——聊到了你们的案子,我儿子突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经他提醒,我也想起来了。”
“范师傅,你快说。”
“今天夏天,我儿子放暑假,他每天夜里和我在秦淮河上下丝网,我们每次下丝网,最远的地方只下到酱菜厂的码头,酱菜厂的码头上不是停靠着一条大木船吗?”
三个人也想起了那条长六米左右的大木船,前几天,大家在酱菜厂的后门外还见过这条船呢?
笔者也曾不知一次提到过这条船。
“他们每天夜里下丝网就下到那条船跟前。”徐所长补充道。
“一天夜里——是七月二十八号的夜里,也是这个时间,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我们下丝网下到酱菜厂码头的时候,那条船还在,可一个小时以后,等我们收到酱菜厂码头的时候,那条船竟然不在了。我儿子记性好,他想起了这件事情。你们有所不知,那条船只有在白天才运东西,夜里面是不会有人动那条船的。”
“范师傅,你提供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