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们让我好好想一想。”
汪长财重新点着一支香烟,抽了两口以后,然后端起放在地上的茶杯,将茶杯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韩玲玲将一个热水瓶放在汪长财的椅子旁边。
汪长财拎起水瓶,将茶杯里面倒满了水。
“第一次,交易的地点在午朝门公园,之前,我去了三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三山街16路汽车站,第二个地方是杨公井天主教堂的大门口,第三个地方是碑亭巷新华书店大门口。”
“第二次,交易的地点在玄武湖的玄武门,之前,大茶壶让我去了四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杨公井太平商场大门口,第二个地方是鸡鸣寺附近十字路口,第三个地方是鼓楼公圆,第四个地方是中央门长途汽车站站前广场。”
第三次交易地点在白鹭洲公园的后门,之前,大茶壶让我去了三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杨公井天主教堂的大门口,第二个地方是沈举人巷巷口,第三个地方是夫子庙贡院附近花鸟市场的出口。”
刘大羽在笔记本上画出了三次交易,王长财行走的路线。他发现,三次交易中第一个地点相距距离比较近,而且都在三山街附近。这进一步证明了王长财的基本判断:大茶壶可以就住在三山街附近的某一个深巷之中。
“你把交易过程说一下。”
“见面以后,他先看货,然后谈价格,双方谈妥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走人。”
“对方还没有看货,如何知道带多少钱的呢?”
“大茶壶跟我交易的时候,只带支票不带钱。不过,两个小时以后,我才能从银行提到钱。”
“这是为什么呢?”
“交易结束两个小时以后,大茶壶的人才会把钱打进银行的账户里面。我前面不是讲了吗?大茶壶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这样做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带大量的现金进行交易,肯定不安全。”
“如果现在申请征婚启事,什么时候能够见报呢?”
“征婚启事有两种,一种是按序排队,大概需要三至五天……最多四天见报,一种是优先刊登,第一天申请,第二天就可以见报……就是费用上高不少。”
“现在到报社去,来得及吗?”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四点零五分。
“只要在五点钟之前就行。”
“我们马上就派人跟你一起到《荆南日报》去等征婚启事。”
“第三次交易的时候,大茶壶把《荆南日报》改成了《荆南晚报》,他说在同一个报社申请征婚启事,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大茶壶考虑事情周全严密,果然不同凡响。
“只要带身份证,任何人都可以去申请。”
“征婚启事是怎么写的呢?”
“你们给我纸和笔。”
韩玲玲从审讯记录本的后面撕下一张纸,将纸和笔放在桌子上。
汪长财站起身,觉着屁股,将椅子挪到桌子跟前,开始写征婚启事。
汪长财轻车熟路,三分钟左右就拟好了征婚启事的草稿。
征婚启事的内容如下:
本人年龄五十五岁,工程师,丧偶,住房一套,一儿一女,均已成家立业,觅四十五岁以下的知识女性为伴,没有附加条件,善良温柔,会操持家务即可。
欧阳平看了看征婚启事:“这上面……哪些内容是大茶壶和你事先约定的呢?”
刊登在报纸上的征婚启事应该有很多,对方从内容上能一眼看出汪长财的征婚启事……征婚启事的内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年龄,包括女方的年龄,工程师,一儿一女是必须要写的。”
“大茶壶的征婚启事什么时候能见报?”
“后天……十号早上的报纸一准能看到。”
欧阳平当即派柳文彬驱车到荆南晚报去一趟。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大茶壶的回音了。
八号晚上,欧阳平等人在派出所的食堂吃饭的时候,陈严建华、李文化和马所长还没有回来。
八点一刻,一辆汽车驶进派出所的大门。
欧阳平、刘大羽和陈杰冲出会议室,迎了上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第一个从汽车上跳下来的是马所长,第二个下车的人是王世琴,她的手上戴着一副手铐,她头发散乱,遮挡住了半个脸。
最后下车的是严建华和李文化。
严建华、李文化和马所长吃过晚饭以后,欧阳平开始了对王世琴第二次审讯。
昏暗的灯光下,王世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欧阳平再见到王世琴的时候,发现她有了比较明显的变化,王世琴的眼神之中增加了一些恐惧和焦虑,先前,王世琴的眼神之中是没有这两种情绪的,即使有,也不甚明显。
严建华将跟踪情况向欧阳平做了汇报:王世琴下山以后,直接去了南山镇,她在娘家待到五点半钟,吃过晚饭以后就回西马村了。在此之前,王世琴没有走出娘家的院门。
王世琴一定是发现了……或者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取消了原来的想法,她极有可能是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呢?
“王世琴,这个首饰盒到底是谁送给你的?”
“警察同志,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首饰盒是漆怀仁送给我的。”
“不对,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
“怎么不对?我说的全是实话。”
“据我们所知,这个首饰盒,你今年九月底十月初才有。而漆怀仁一九九二年就死了,死了的漆怀仁怎么送你首饰盒呢?”
“这个首饰盒确实是漆怀仁送给我的。不就是一个首饰盒吗?我没有必要诓骗你们。”
“在今年九十月份之前,你的首饰放在一个布袋子里面,自从你有了这个首饰盒以后,你就将布袋子里面的首饰放在这个首饰盒里面。漆怀仁已经死了,你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糊弄我们,你分明是不想配合我们的调查了。”
“我很想配合你们的调查,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我问你,你的首饰是不是一直放在床头柜里面的呢?”
“是啊!我不就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你和走马村的马大柱和西马村的马占魁……特别是马大柱,是不是一直保持暧昧关系呢?”
“这……我没有瞒你们啊!”
“根据马大柱和马占魁……特别是马大柱的回忆,以前,你的首饰一直是放在一个布袋子里面的,有了这个首饰盒以后,你就将首饰放在了这个首饰盒里面。所以,这个首饰肯定不是漆怀仁送给你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首饰盒不是一件普通的首饰盒,这是一件汉代漆器……是一件文物,根据专家的鉴定,这个首饰盒极有可能是二号汉墓的随葬品之一……二号汉墓就是山下被盗的那座汉墓,考古专家已经从一号汉墓里面挖出了和这个首饰盒器型相同的首饰盒。”
“这起盗墓案可能还和采石场的凶手案有关联,采石场凶杀案牵涉到两条人命,所以,我们敢断定:送你首饰盒的人十有**是汉墓被盗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他也可能是采石场凶杀案的凶手之一,今天,我们的人已经跟踪了你一天,我们跟踪你的目的除了想通过你找到送首饰盒给你的人,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在暗中保护你,我们担心此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你是一个聪明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案子,凶手随时都有可能除了你。”
王世琴对欧阳平的话给予了足够多的关注,他的眼睛紧盯着欧阳平的脸,神情也越来越凝重,她头微低,腰微躬,双手抱在胸前,整个身体呈收缩状,只有内心紧张和恐惧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也应该为俩个孩子的未来考虑,你虽然欺骗了我们……而且还不止一次欺骗我们,但我们始终认为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王世琴将散状的头发汪后脑勺上拢了拢,欧阳平和刘大羽看的分明:王世琴的额头和鼻翼上分布着一些细密的汗珠。
“单从文物本身的价值来看,这个首饰盒确实不值几个钱,但它是一种汉代漆器,在研究汉代漆器的工艺和文化意义重大,就是因为它破损的比较厉害,此人才会将它送给你,这件首饰盒,已经成为我们侦破汉墓被盗案和采石场凶杀案重要的线索,凶手一旦明白过来,你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王世琴始终沉默无语,她圆睁双眼,惊恐地望着欧阳平和刘大羽的脸。
此刻,王世琴的内心非常纠结,非常挣扎,也非常矛盾,她在权衡,她在犹豫。
“本来,我们以为马大柱和这个案子有关联,事实证明,他们和这个案子毫无瓜葛。我有一件事情,始终想不通……我就直言不讳了……但愿不要伤了你,你明明和好几个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为什么只提了马大柱、马占魁和漆怀仁三个人呢……据我们所知,你还隐瞒了一些人,我们估计,送你首饰盒的人可能就藏在这些人中。”
“除了这三个人,我还提到了灵光寺的和尚广戒……你们难道忘了吗?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全告诉你们了……连两个孩子的身世……这件事情,我都说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你之所以和广戒长期保持不正当的关系,除了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以外,恐怕还有其它原因。”
王世琴再次陷入沉默。
“王世琴,你可以不说,但我们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凶手为了保护自己……凶手所要保护的可能还不是一个人,所以,凶手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凶手已经杀害了两个人,也不在乎再杀一个人;另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即使你不说出送给你首饰盒的人是谁,我们迟早能查不来,到那时,你将后悔莫及。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送给你首饰盒的人一定送首饰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