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买家和谭一品、程先伟不一样,这两个买家,一个叫蔡作枚,一个叫大茶壶,这两个买家住在三山街附近的深巷之中,他们没有店铺,买卖文物比较隐蔽,也很诡异,为慎重起见,汪长财更倾向于把东西买给这两个人,特别是大茶壶。大茶壶行事非常谨慎,给的价格也比较高,汪长财和他打过三次交道,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到目前为止,汪长财仍然不知道他真实姓名和居住地。汪长财卖给蔡作枚五件随葬品,剩下的随葬品全部卖给了大茶壶。比较而言,把东西卖给尿壶更安全一些。因为大茶壶在交易的过程中比任何人都谨慎,越谨慎就越安全。最重要的是,大茶壶也不知道汪长财的的真实身份。
和汪长财一样,一般的盗墓贼都会选择把随葬品卖给大茶壶这样的下家,因为警方查得紧,万一买家出事,卖家可以全身而退。
汪长财特别强调:大茶壶好像有几条固定的出货渠道,他的下家可能有港台背景,大茶壶在鉴定文物方面比另外三个人强许多……在文物鉴定上,他从来没有看走过眼,只要他认准的东西,他有多少收多少。汪长财提到了一个细节,他第一次和大茶壶打交道的时候,在几件东西里面放了一件从朝天宫买来的地摊货放在里面……汪长财有意试探一下尿壶的眼光,结果是,大茶壶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用赝品糊弄糊弄,就不怕大茶壶跟你断绝生意上的往来吗?”
“一开始,我就跟他咸菜烧豆腐……有言在先,我的东西是从盗墓贼手上收的,保不准上家会用赝品以假乱真,所以才要请他把把关吗?他看没有问题的就收下,有问题的我带回找找上家算账。这样一来,大茶壶反而更信任我了。”
“大茶壶之所以能给我比较高的价格,是因为他的买家能出很高的价格。现在,国内文物市场才开始形成,很多藏家和买家的思想还比较保守,港台等海外市场就不一样了,一些国际藏家和买家早就从中国市场尝到了甜头,所以,他们出的价格比国内一些藏家和买家出的价格要高许多。他们的嗅觉非常灵敏,荆南是多朝古都,这里的历史文化积淀非常深厚,他们肯定会在这个地方投入很大的精力和财力。我看大茶壶就是做这种生意的人。他的做派和程先伟他们也不一样。你们不妨在这个人的身上多下一些功夫,我愿意协助你们找到他,将功折罪,反正我已经不想……也不能再做这种生意了。不过,你们一定要信守承诺啊!”
“这……你只管放心,只要你能协助我们拿下此案,我们会兑现诺言的。”
“只是,这个大茶壶,他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行事又很谨慎,人还特别警觉,要想找到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是怎么接触的呢?”
“难就难在这里。”
“你说说看。”
“每次,我们不是直接接触,如果我想见他,就在荆南报上登一个征婚广告,他看到广告以后,也在荆南报上登一则征婚广告。”
“见面的地址在广告上吗?”
“对,除了地址,还有时间。虽然很麻烦,但他非得这么做,要么就取消交易。”
“你们不是已经接触过好几次了吗?他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每次见面,程序是不能变的。”
“之后呢?”
“之后,我就按时间和地址赴约,但还是见不着他。”
“还是见不着?”
“他会在见面地点附近的广告栏上贴一个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写着下一个见面的地址。在见到他之前,我至少要到三个地方去,看三张寻人启事。”
大茶壶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派人在暗中窥视汪长财的后面有没有尾巴,在确定汪长财没有被人盯上以后,自己才露面。
“果然狡猾。”
“其实,那些寻人启事是他派人事先贴在那里的。贴寻人启事的地方都是行人稀少,视野开阔的地方,即使有人盯上……并跟踪我,换了三个地点以后,再厉害的人都被甩掉了。”
尿壶果然不同凡响。要想抓到他,同志们还真要动一番心思,费一些脑筋。
“从表面上看,他好像住在三山街附近的深巷里面,但我看不那么简单,三山街一带,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巷子,即使他住在某一条巷子里面,恐怕也很难找到他,如果他不住在三山街,你们就更难找到他了。”
“你刚开始是怎么和大茶壶接触的呢?”
“他和我第一次接触也很特别。”
“说。”
“我不是经常和程老板打交道吗?他就盯上了我,一次,我和程老板分手之后,大茶壶在半道上把我截住了。他把我约到一个茶馆,他说他已经跟踪……观察我很久了。”
“我当时正在寻找新的下家……因为程老板为人不怎么爽快,每次交易,他只给一半钱,他担心我用赝品糊弄他……他要等东西出手之后再付另一半钱,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就不爽,我就按照大茶壶定的规矩试着和他做了第一笔生意。”
“你有手机吗?”
“我有手机,但大茶壶在交易的时候,从来不用手机。”
“你带没有带手机,他如何能知道呢?”
“见面的时候,他要搜身……双方都要搜身,这是刚开始就定下来的规矩。如果发现对方身上带了手机,可立即取消交易……包括以后的交易。”
按照汪长财的说法,同志们想让大茶壶现身,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大茶壶定的规矩有很多。交易的时候,双方只能有一个人,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规定,如果遇到下雨天,还要规定伞的颜色。他手下的马仔有不少,在我转换交易地点的时候,会有人在暗处盯着。”
欧阳平和刘大羽互相对视片刻:大茶壶考虑问题非常严密,毫无漏洞,无懈可击。在汪长财转换交易地点的过程中,如果有可疑的人在附近转悠,大茶壶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由于交易地点转换的太过频繁,警方是没有时间提前部署的。
“汪长财,你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我有办法的话,早就说出来了。该说的我全说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
欧阳平的脑袋迅速都飞转着:“汪长财,大茶壶是什么地方的人?”
“这个人说话的口音很杂,他有时候说荆南话,有时候说四川话,有时候说广东话,有时候说安徽话,他会很多方言,很难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和大茶壶相比,程先伟和谭一品之流简直就是菜鸟。大茶壶如此谨慎,这说明他做的生意很大,小心驶得万年船吗。
“你和大茶壶交易过第三次,三次交易的地点……包括转换的交易地点有没有变化呢?”
“每次见面的地点都不一样,包括见面之前转换的地点也不一样。”
“这些地点是不是都在三山街附近呢?”
“有一些地方在三山街附近。我总感觉他就住在那一带。
刘大羽也在开动脑筋:“大茶壶长什么样,你总该知道吧!”
“每次见面,他都带着墨镜,衣服的领子是站起来的。他的头发很长,胡子也很多,我怀疑他戴了假发,胡子也可能是假的。从他的扮相上看,他的年龄在六十岁左右,但从他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姿态和步伐来看,他的实际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
每个人神情都很凝重,如果汪长财见到的大茶壶没有易容……就是他本人的话,同志们可以根据汪长财的描述,画出大茶壶的模拟画像,如果大茶壶确实住在三山街一带的话,有一定有人能认出这张脸。刘大羽就是这么想的。可根据汪长财的叙述,刘大羽的想法没发实现。
“欧阳,大茶壶之所以要求汪长财在交易的时候穿规定颜色的衣服和规定颜色的雨伞,显然是想通过衣服和雨伞的颜色来跟踪和监视目标,这说明跟踪和监视的人和目标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大茶壶也怕王长财发现有人跟踪。”
“应该是这样,他们怕被目标发现,所以,不可能跟的很紧,”欧阳平似有所悟,“如果距离比较远的话,说话的声音,他们是不可能听见的,我们可以在汪长财附近安排几个人装作行人……在任何时候,路上肯定是有行人的,在随行……或者相向而行的时候,汪长财只要说一下下一个交易地点的地址就可以了。下一个交易地点如法炮制。汪长财,你在转换交易地点的时候,路上肯定有人吧!”
“不错,路上肯定有行人。”
“你再回忆一下,大茶壶让你到下一个交易地点见面,你是步行,还是坐公交车呢?”
“坐公交车。”
“我们可以安排人随你一起坐公交车。”
“这……这恐怕不行吧!大茶壶肯定会安排人跟踪我,万一让他们发现,大茶壶再也不会露头了。”
“这……你尽管放心,我们会派经验丰富的同志们进行化装跟踪。只要路上、车站和车上有人,我们的人就能混在他们中间……对方是不会发现的。我们派去的同志,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在方便的情况下,你可以把下一个交易的地点告诉他,这样,我们的同志就可以提前下车,并迅速赶到下一个交易的地方。只要我们知道最后一个交易的地点,我们就一定能见到大茶壶。”
“汪长财,你再认真回忆一下,你和大茶壶交易三次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包括之前转换的几个地方。最好能把每一次去的几个地方提供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