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严宝山。”
“严宝山是你们夫妻俩合谋杀害的吗?”
严阿妹再次低下了头,她一定是在想台词。
“严阿妹,你们已经铸成大错,我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了,你也错不起了,为了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你也要跟我们说实话,如果你欺骗了我们,将罪加一等。”
“是……是我们夫妻俩失手杀了堂兄。”
“你们为什么要杀害严宝山呢?”
“我说不出口。”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
“严宝山,他……他……”
“他怎么了?”
“她用酒把我灌醉,强奸了我,我男人知道以后,便和他理论,两个人发生了冲突,严宝山把我男人压在身底下……他想掐死他,情急之中,我用台灯座把严宝山的脑袋砸……砸通了。”
“台灯现在何处?”
“我把台灯扔到垃圾箱里去了。”
“为什么要扔掉呢?”
“我看到它就害怕。”
这极有可能是夫妻事先商量好的台词,李开基也一定会这么说。先前,同志们和夫妻俩进行了一次接触,夫妻俩预感不妙,所以临时编了这些台词来蒙骗警方。
如果严阿妹长得很漂亮,那倒是有这种可能,可严阿妹既谈不上漂亮,有谈不上丰满,更谈不上风韵。严宝山寄人篱下,竟然对女主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堂妹动歪脑筋,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那严宝山每天早出晚归,他回来的时候,李开基正在家中,严宝山如何灌醉并强奸严阿妹呢?如果发生冲突,那一定是在晚上,邻居……特别是郝大妈老两口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呢?
不见棺材,严阿妹和李开基是不会落泪的。
“严阿妹,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啊!”
“公安同志,我说的全是实话,都怪我,如果我忍一忍,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男人,就不会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了。可我实在忍不住,那畜生得手一次之后,便经常纠缠于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告诉我男人的。没有想到他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现在想一想,我悔啊!”
“严阿妹,你听清楚了,根据我们的分析,一定是严宝山手上的玉石送了他的性命。”
“严宝山的手上哪有什么玉石啊!他是一个穷鬼,如果他有钱的话,回来投奔我这个堂妹吗?他会委屈自己住在那间破屋里吗?”
“严阿妹,你先前交给我们的这两件首饰根本就不是严宝山送给你们的那两件玉器。”欧阳平将两件首饰放在茶几上,“我们已经找人鉴定过了,这两件首饰是地摊货,而严宝山送给你们夫妻俩的玉器是真家伙。”
严阿妹低下了头。
“严阿妹,我们已经给你机会了,可你不知道珍惜,我们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你们夫妻俩一定对严宝山的玉石动了贪心,我现在告诉你,我们要对你家进行彻底的搜查,如果事实证明你欺骗了我们,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尽管搜查,我严阿妹可以用两个孩子的名义起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严阿妹只承认了杀人的罪行,而且把李开基从案子中撇开了。
接下来,是对李开基的审讯,李开基的台词和严阿妹一模一样。
审讯结束的时候,严建华和陈杰的尸检也结束了。
下面是尸检报告:年龄,三十六岁。
性别,男。
身高,一米六九。
致命源,后脑勺上有成放射状的裂纹,应为重物击打所致。
遗留物,无。
死者被装进麻袋的时候,全身**,一丝不挂。连衣服都被凶手脱光了,其它遗留物就更不会有了。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将死者的衣服脱光呢?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说,严宝山上身穿一件的确良衬衫,贴身穿一件尼龙背心,死者的裤子也是化纤产品,凶手怕这些东西烂不掉,所以,将衣服全部脱光了。
郝大妈和众邻居也证实了夫妻俩的说法。
案子并没有结束,欧阳平有一个特点,只要是他心里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一定要想办法整明白。
当天夜里,李开基和严阿妹被关进市公安局拘押室。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两辆汽车停在谢熙故居大门前,欧阳平一行八人在王所长和戚主任的陪同下,再次走进崔家大院。
欧阳平要对李家进行彻底的搜查。
八个人先对李家楼上下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搜查,包括一楼地板下面和二楼天花板上面,都没有放过,一个半小时以后,搜查一无所获。
如果这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子,那么,严宝山手上的玉石一定不在少数,如果找不到赃物,案子只能按照李开基和严阿妹的说法结案了。
欧阳平、刘大羽和陈杰同时想到了柴房。严阿妹之所以给柴房上锁,恐怕不仅仅是柴房里面埋着一具死尸。
大家将堆放在墙角处的柴禾一捆一捆地往外搬。
八月五号的早晨,崔家大院里面聚集了更多的人,人们远远地站在过道上。
所有柴禾搬完之后,大家才注意到,柴房的南墙上有一扇窗户,这扇窗户的那一边就是李家一楼的里屋。郝大妈和众邻居都说,这扇窗户早就有了。
在窗户的那一边就是李开基和严阿妹夫妻俩睡的大床。
欧阳平用电工刀的刀柄敲了敲砖墙,砖墙是实心墙。
欧阳平和刘大羽又检查了一下地砖,地砖上没有一点被撬动的痕迹。
大家都有点失望。
欧阳平心有不甘:“把距离墙边一米内的地砖全部撬起来。”
刘大羽和严建华用铁锹将距离砖墙一米以内的青砖全部敲了起来。
地砖下面的土也很板结。
大家更加失望。
在欧阳平想放弃的时候,刘大羽道:“既然地砖已经撬起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把力气,把土挖开看看。”
“挖多深?”左向东问。
“先挖一尺看看。”
欧阳平和陈杰拿起铁锹,将土一锹一锹地挖上来。欧阳平从窗户的东边挖,陈杰从窗户的西边挖。
“什么声音?”韩玲玲突然大声道。
发出奇怪声响的地方就在窗户下面。
“下面好像有东西。”柳文彬道。
应该是陈杰的铁锹头碰到了什么硬物。
陈杰将土挖了上来。
“下面好像是一个坛子。”左向东道。
土中有一个圆弧形的东西。
欧阳平蹲下身体,用手套在圆弧形的东西上来回擦拭几下。果然是一个坛子。
陈杰小心翼翼地将坛口周围的土掏上来,很快,坛身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用来腌菜的坛子,口比较大。坛口是同塑料薄膜封起来的。绳子在坛口上绕了好几道。
欧阳平用电工刀划开塑料薄膜,里面有一个帆布袋。在欧阳平的印象中,有人曾经提到过这个帆布袋,严宝山每天早出晚归,自行车的龙头上少不了这个帆布袋。
欧阳平将帆布袋慢慢拎出坛口,帆布袋很沉。
欧阳平将帆布袋平放在地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帆布袋很干燥,这大概是坛口被密封的缘故吧!
刘大羽慢慢拉开拉链。
在拉链拉开一个小口子的时候,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帆布袋里面装的就是玉器。
刘大羽将拉链全部拉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玉器呈现在大家的眼前,有绿色的,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有红色的。
刘大羽将玉器一一拿出放在地上,大大小小,一共是三十一件。
“把郝大妈请进来。”欧阳平抬起头望着韩玲玲道。
不一会,郝大妈跟在韩玲玲的身后,走进柴房。
“郝大妈,您看看这个帆布袋。”
“欧阳队长,这就是严宝山的帆布袋。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老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这杀人越货,昧良心的事情如何能做的出?留下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作孽啊!”
现场拍照之后,同志们带走了赃物……连同存放赃物的菜坛子。
离开崔家大院的时候,郝大妈告诉欧阳平,昨天夜里,两个孩子已经被爷爷奶奶接走了。
九点钟,欧阳平开始了对严阿妹的第二次审讯。
当刘大羽和严建华将帆布袋和菜坛子放在严阿妹面前的时候,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像捣蒜似地在地上磕了好几下。等到韩玲玲将她扶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已经肿成了一个大包。
严阿妹眼睛和嘴巴紧闭,她什么话都不说,嘴角上还渗出了一点血。
“严阿妹,睁开你的眼睛。”
严阿妹很听话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眼袋也有些红肿。
“严阿妹,我们曾经给过你机会,可你们夫妻俩执迷不悟,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讲真的很重要吗?”
“万恶起于贪,我罪孽深重,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男人和孩子,我好悔啊!”
“遗憾的是这世界上没有医治后悔的灵丹妙药。”
“我愿意交代自己罪行。”
“希望你不要有丝毫的隐瞒,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就真是万劫不复。”
“我一定老老实实,彻底交代自己的问题。”
“说吧!”
“严宝山出手大方……一见面就送两件值钱的玉器给我们,我猜想他一定有很多钱,要么就是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他在我家落脚的时候,我就把他安排在柴房住下。”
“我们听说,你家当时有空余的房子,为什么要把严宝山安排在柴房住下呢?”
“我想看看严宝山到底在做什么生意。”
“怎么看?”
“这……”
“柴房那扇窗户是不是用来监视严宝山的地方?”
“什么都瞒不过你们,我们在窗户前面堆放了一些柴禾,透过柴禾之间的缝隙,我们能看到严宝山的床。”
“严宝山看不到你们吗?”
“看不到,我们在窗户里面放了一块挡板,因为有柴禾和木板挡着,他看不到我们,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有一扇窗户,他每天晚上回来,洗洗涮涮,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