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胜的内伤一边服着太医开得药, 一边因着饮食周到,一个多月过去,内伤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他这里正琢磨着等自己痊愈以后, 该怎么推掉皇帝原来指给他的婚事,那边就听闻宫里开始选秀了, 而且蔡尚书的千金就在这份选秀名单上。
自从皇后死后,皇帝一直沉湎于伤痛中。后面因为太子的劝谏, 虽然有所好转, 可心里还是放不下逝去的皇后。
大臣们一是出于私心, 二是觉得皇帝这么下去也不是太好, 三来是新帝登基以后多多少少都会选些秀女充掖后宫。
原来皇后善妒,皇帝和大臣们也想省笔开支,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皇后没了, 大臣们都盯上了皇后这个宝座,便纷纷上折子劝皇帝举行一场选秀。
罗胜知道消息的时候, 这场选秀虽然刚开始,但是名单都已经内定好了。
半个月以后, 蔡尚书的女儿和另外几个大臣家的女儿都被册封为了从六品的贵人, 可谓是不偏不倚。
听闻蔡尚书的千金已经被册封为了从六品的贵人,罗胜自然是松了口气,只是广威侯知道此事后, 却暗地里替罗胜打抱不平。
这天罗胜刚喝完药,就见广威侯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这位侯爷的脾气一向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罗胜原本没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侯爷这是怎么了?”
广威侯余怒未消道:“还不是那个卖女求荣的蔡家,我一见他就来气, 明明他已经答应了把女儿许给你,结果等皇后一死,他转头就把女儿送进了宫里。这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
罗胜道:“侯爷大可不必为此事生气,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娶蔡尚书的千金。”
“我知道你为人大度。”广威侯道,“可是你不提此事,不代表他们不提。你知道我今天听到什么传闻,明明是皇上出面牵线撮合你们两家,结果我听到的却是你一个武将,竟然敢肖想蔡尚书家的千金。这个传
言如果不是蔡家人放出来的,那就是和蔡家有亲密关系的人家,为的就是给宫里的那位蔡贵人解除后顾之忧。”
广威侯这一番话说完,出乎他的意料,罗胜表现得很平静,“那就随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罗兄弟,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广威侯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传下去,到时白的也成黑的了。”
罗胜无所谓道:“名声这种事,我早就看开了。”
早在嫡母诬陷他偷了自己的古籍,他转而弃文从武后,就把名声这回事彻底放下了。
广威侯却看不开,尤其是罗胜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更让他觉得不平。
“蔡家迟早会后悔的。”
蔡尚书现在却一点也不感到后悔,他正听着宫里信使的回报。
“娘娘在宫里一切都好,虽然还没侍寝,但是皇上前几天叫娘娘过去弹了首琴,昨天又让娘娘伴驾一起赏了御花园内新开的紫薇花。”
紫薇花,蔡尚书听了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分毫,“回去以后告诉娘娘,就说家里都好,让她放下心来好好服侍皇上。”
信使走后,蔡尚书这才露出笑容,紫薇花主贵,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过不了几天,女儿就该侍寝了。
果然,没过几天,宫里这几个新晋妃嫔中姿色最好的蔡贵人便成了第一个侍寝的人,过后更是晋升为了正五品的婉仪,而且还赐号“妍”。
妍婉仪得宠以后,京中关于她与罗胜之前曾有婚约的传闻也越来越少。毕竟蔡尚书也怕这事传得多了,有天会传进皇帝的耳朵。而且皇帝明显已经对妍婉仪产生了兴趣,蔡尚书便不再执着此事,当然也是怕这事会影响妍婉仪的晋升之路。
罗胜对于妍婉仪晋升不晋升,受宠不受宠,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他一门心思都想着如何养好身体,将来好重上战场。
太医等他服了一段时间的药以后,便不再给他开方子,说是他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了,接下来只要再休养些时日就差不多了。
罗胜也觉得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最近这些天在京城,他差不多天天都待在宅子里,现在太医说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罗胜便想出去走走。
正好广威侯前天送了匹黄骠马,罗胜也想试试这匹马的耐力,便带着亲兵骑马出了城,在城外的荒野上纵马驰骋了一下午。
傍晚归来的时候,罗胜随便在城里挑了家酒楼,他的本意是既然出来一次,那就尝尝外面酒楼的风味。
没想到他在酒楼的包厢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隔壁包厢来了几个客人。
起先罗胜专心吃饭,没留意他们说了什么。直到隔壁包厢传来一阵哄堂大笑,有人高声问道:“那个罗总兵真做过窥伺你姐的事?没想到他堂堂一个总兵,竟然这么不要脸皮。”
就有一人回道:“当然是真的,这事我亲眼目睹,还能有假。那群武将本来就是大老粗,早就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了。”
蔡二公子本来在包厢里说的正起劲,冷不防包厢的木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浅蓝色素纱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男子看着二十来许,生得俊秀无比,天然有种清贵的气质,只是这种清贵的气质因为久经战场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更多了些见惯血的淡淡煞气,尤其在他望向众人时,身上那股煞气越发明显。
“怎么不说了?”罗胜站在门口,淡淡问道。
原来说话的人被他用一种冷厉的眼光一看,立时结巴道:“说,说什么……”
罗胜漫不经心的把众人都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再次把目光落到蔡二公子身上,“你说的这么详细,那你见过那位罗总兵吗?”
蔡二公子听着他这淡淡的语气,偏是目光冷厉如刀,立时就不敢胡说了,“远远的见过一面。”
“哦,那他长什么样子?”罗胜仍是轻描淡写的问道。
蔡二公子松了口气,忙道:“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
武将。”
话未说完,蔡二公子只觉眼前一花,一根筷子擦着他的右脸颊而过,直接在他脸上开了一道口子。
在场中人,谁都没看清罗胜是如何动作的,但是那根筷子却直接让蔡二公子脸上开了道口子。
在蔡二公子的嘶喊声中,有人大着胆子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对妍婉仪的亲弟弟动手……”
一句话没说完,在罗胜看过来的目光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原来是蔡尚书的亲儿子。“罗胜收回目光,淡淡问道:”蔡公子,知道为什么要伤你吗?“
蔡二公子捂着脸,一脸恐惧的看着他。
罗胜微微笑道:“因为你眼瞎,我这个正主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认得,还编排我那么多话。要是下次再被我听到,伤的可就不只是你的脸了。“
等罗胜离去以后,蔡二公子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好半天都没起来。
晚上,蔡尚书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二姨娘叫了过去。
“你看你儿子的脸!“
蔡二公子的脸被筷子划了三寸长的一道口子,虽然已经被包扎好,也上了药,但是大夫说伤口有点深,估计会留疤。
蔡二公子虽是庶子,但是有个得宠的姨娘,蔡尚书对这个儿子也还算疼爱,现在看儿子伤成这样,蔡尚书难免问道:“好好的怎么伤成这样?“
二姨娘道:“还不是那个天杀的罗总兵。“
二姨娘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我不管,总之你要给我儿子讨回这个公道。“
蔡尚书一听是罗胜干的,先看了蔡二公子一眼,问道:“真的是他先动的手?“
蔡二公子用力点头:“是他先动的手。“
蔡尚书还在沉吟当中,以他对罗胜的了解,对方的个性还算稳重,这么做肯定事出有因,再加上之前的传闻,蔡尚书心里毕竟有愧,所以不免沉默下来。
二姨娘却不算了,撒泼撒赖哭了半天,总之一句话,一定要替儿子出口恶
气。
蔡尚书被她烦得很了,索性一摔袖子,“那罗胜现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我能拿他怎么办!等妍婉仪将来在宫里立住脚跟,这事再从长计议。“
蔡尚书说完就走了,二姨娘对此愤恨不已,“他眼里心里就只有大姑娘和大公子,看来要想出这口恶气,还得你姨娘自己动手。“
蔡二公子还有些怕蔡尚书这个老子,“爹既然说等,那就再等些日子吧!“
“这事你别管了,姨娘自有分寸。“二姨娘挥挥手赶走儿子,自己暗暗思拊起来。
第二天,罗胜住的东院附近就多了一个卖头花的婆子。
那婆子在附近转了半天,刚好柳儿推门出来给东院的罗胜送饭。
“姑娘,买朵头花吧!“那婆子赶紧上前道。
柳儿拿着食盒,看了眼盒子里的头花,相中了里面的一朵绒花,便对那婆子道:“你在这等等,等我送了饭就来。“
柳儿把饭送到东院以后,便出来把这婆子领到了西院。
“彩燕姐,快来!“
沈静不在,去了店里,柳儿便把彩燕喊了出来,“这位婆婆卖的头花很好看,彩燕姐你看看这只绒花怎么样?“
彩燕拿起其中一朵绒花,仔细看了眼,“这绒花确实不错,价格也不便宜吧。“
婆子忙道:“不贵,一朵只要二十文钱。这绒花是我们自己做得,所以价钱并不是很贵。“
那绒花上镶着细碎的米珠,彩燕原本以为这样的头花要一二两银子,没想到只要二十文钱,便叫出秋兰和黑妞,让她们每人都挑了一朵。
婆子一边看她们挑绒花,一边不着痕迹的打听,没过多久就知道她们是从外地来的,刚到京城没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因为最近头疼的厉害,有些血虚,所以更新有些不及时。以后尽量每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