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离她并不是益州的人。鼠疫好了之后,她便要离开。温煦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在江离离开的那一天清晨,发生了意外......温煦救了江离,将她带回了皇宫。这些事情只有当时还跟在温煦身边的侍卫清楚。
后来温煦带着江离回到了皇宫,便声称这是他在益州迎娶的妾室。当时的温煦早在京都便已经由皇帝指婚,府中也有一妻两妾。温煦带着江离回到府中的时候,江离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很快,她平安生产。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温苇。
只是皇子纳妾而已,宫中的人,也没有什么多话的。只是江离留在王府,王妃和两位良娣并不能算是好相处的。而温煦待江离的态度也是日渐冷淡。
后来太子被废,三皇子突发心疾去世。温煦和祐亲王合作,成功登上了皇位。江离似乎已经被温煦遗忘在了后宫之中。就连一个封号,都不曾给她。
“娘亲真的是到了京都才生产的吗?”温苇相信景淮哥哥,他既然能告诉她这样的真相,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知道温苇有多么在乎她的母亲。
尽管温煦从来不曾给予他丝毫的父爱,可是温苇心中对亲情的渴望却一日都不曾减少。晋王待她很好,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晋王没有女儿,待她也十分疼爱,温澈哥哥也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可是她的心中,还是难免会希冀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人,何时能够让她感受到一回平凡的父爱。
温煦对娘亲是有怨的。温苇还隐隐约约的记得很小的时候,温煦也曾抱过她。可是他每每来看望母亲和她的时候,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再后来,母亲重病去世。温苇也被送到了晋王府。他们父女俩之间的联系便更少了。
在姜国的皇宫里,温苇总是感觉不到丝毫的自在。她的母亲死在这里,她那么小,那么早就离开了这里,她是真的将晋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了。所以再次被接回皇宫里的时候,温苇的心中是抗拒的,可是她又无法抗命。
如今回想起从前的许多事情,温苇才惊觉过来,原来她曾经那么地接近真相,可是偏偏她没有勇敢地却追查下去。而是任由自己继续地糊弄过去。南章的九皇子段宜川,原来,他们冥冥之中还有这样的机缘......
那时候温苇和周景淮一起去的寅州,他们是受人之托前去寻人的。温苇早早被送出了宫,倒是免得让人被个公主的身份给束缚了。温苇成了跟在周景淮身边的表妹周浅,两人初到寅州,周景淮与寅州之主弶平君从前还有些交情,所以他们打算在寅州小住几日。
在献舞之时,温苇看着殿上舞姿曼妙的二人,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这二人之中,有经衣坊的坊主千玖月,另外一人,温苇也只是听说那是之前弶平君的兄长府里的舞姬。
那时周景淮不便出面,温苇戴着面纱便上殿去了。温苇的舞艺自小便出众,虽然不像宫里的那些贵女公主们一样,又专门的教习来指导,而且大多都是自己平日里瞎琢磨的。但是温苇在舞蹈上的天赋,的确是非同一般。所以这也是温苇后来凭着那一舞,走进天雍来使的眼前的机缘吧。
那日在殿上,一位戴着半面具的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温苇说。温苇不是很会察言观色,可是那人故意地拉住了她的水袖,又在温苇的面纱差点儿被揭开的时候,相助与她。
温苇于是趁机停下了舞,那人果然在舞姬之中选择了她。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温苇,他来到寅州,其实与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
温苇并不能确认眼前男子的身份,而且也不能听凭他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他。答应与他合作了。但是男子并没有给她多少思虑的时间,便将她带离了宴席。她临离开之前,看到了刚才的经衣坊的坊主千玖月,也跟着出去了。
原来段宜川是为了寻一个人,那时候他并没有像温苇透露出来有关他的身份的一点儿讯息。因此温苇只知道他是外地的人,初到寅州,跟他们也相差无几了。可是眼前男子这通身的贵气,怎么看着就不像是平民百姓家的人。
刚才殿上的温苇,或者是才来到寅州的温苇,都没有注意到弶平君待她的不同,可是周景淮却不能忽视这一点。
段宜川在弶平君那里发现了一幅肖像,据说小像上面的女子,便是他要找的人了。所以段宜川希望她来帮忙证实这一点。当时温苇也不明白段宜川那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吗?而且她还是一直都戴着面纱。那场宴会上的这么多人里,为什么段宜川就选中了她来帮忙呢?
这个还不好说,但是段宜川又是怎么知道原来他们也是来寻人的呢?而且他在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时候,竟然可以毫不遮掩地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虽然他此时面对的仅仅是温苇,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而已,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段宜川倒像是明白得很。
现在想起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千玖月也是段宜川的人,不仅如此,他们来到姜国,就是为了寻到一个人。段宜川怀疑的并不是那张小像,他想要试探的是,弶平君。至于他为什么会选中温苇呢?那是因为温苇与弶平君的前任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当时的温苇一心惦记着托付,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位南章的九皇子并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温苇在那时候也属于是骑虎难下了,若是答应了,对于他们双方都有益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民女之前腿疾未愈,今日就不宜上台献丑了。若是君上和众位大人不嫌弃的话,小女愿意轻歌一曲,为郡主助兴。”温苇浅声道。
“好。”
温苇一边弹着琴,一边唱着小调,如清风流水一边的曲调缓缓地流淌了出来。温苇对琴棋书画之内的精习并不会少于宫中的公主贵女们。晋王叔一向都是安排最好的教习师傅来教她的,而且温苇自小也就有琴舞方面的天赋。
“没想到周姑娘还会唱珡南小调。”很快便已经有人听出来了是珡南小调。
“昨日无意中听见有人很这首曲子,很是喜欢。所以......”温苇莞尔一笑,并没有显得炫耀的意思,反而像是一切如顺理成章一般。不过主要还是段宜川安排得巧妙。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姑娘唱的小调和昔吟姐姐真是相映得趣,只可惜没能听到姑娘和昔吟姐姐共唱一曲。”
“这首曲子原来是出自名动川寅的歌姬柳氏,看来小女刚刚确实是献丑了。”温苇轻轻地瞥了过去一眼,语气里极尽温柔。
“本侯倒是有兴趣想要听一曲。没想到君上有如此雅兴,竟将歌姬留于府中。不知道君上舍不舍得也让我们听一听那天籁之音啊?”
弶平君的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动声色。台下这些人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恐怕要见这歌姬柳昔吟,也只是个借口而已。
周景淮在江湖上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杨远初。她的医术十分高明。那一次在寅州,她也去了。弶平君表面上跟周景淮称兄道弟的,可是却屡屡向温苇说出一些暧昧的话语。这样的事情,温苇自然也不好对外面说。尤其是周景淮,温苇也不想就这样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杨远初在见到温苇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特意提醒,那时候她应该就明白弶平君是个怎样的人了吧。
段宜川在开始布局之前,是知会过杨远初的。“值得吗?”
“你有什么好办法?”的确想要尽快解决,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那时候的温苇也不会想到这背后竟然会牵扯到那么多的事情。她顶多会以为是几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所以也没有多想下去,周景淮也是一样。
“以毒攻毒。”
既然她一直都放不下南章,放不下皇兄,那就逼她做出选择。柳昔吟若是想要离开,早便可以离开了。可是她既然牵挂着南章,又不愿意离开寅州,这其中的隐情,按如此来说,便已经很明了了。
“苏衍期?”温苇见到那个一袭黑衣,眼神憔悴的男人,他竟然会是苏衍期?苏恪的弟弟?话说回来,苏恪还曾对温苇有救命之恩......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的弟弟。
而当时温苇知道了,杨远初与苏衍期的情感也属实是不一般,“衍期,如果你对砏儿还有感情的话,就去把她追回来。我知道那些事情在你的心里已经烙上了疤痕,但是砏儿的心里只会更加血淋淋的,再难以愈合。能够抚平那伤痕的人,只有你。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来恨的话,你该来恨我。”